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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似鳶甚是善解人意地揮退身旁侍女:「姐姐你說。」

箬竹搭在膝裙的手指屈起,嘴唇啟了又闔,闔了又啟,如此反覆好幾次才總算鼓起勇氣,壓低聲音問道:「就是……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季似鳶看她:「當然有啊,姐姐怎麼問起這個?」

箬竹一直知道季似鳶對池惟青沒心思,所以她喜歡的人必然是宮外蕭郎,索性大膽地組織措辭:「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你的心上人因為身份差距懸殊,倫理上不允許這份感情,你會怎麼辦?」

聞言,季似鳶雙唇微張:「姐姐你該不會想給陛下帶綠帽吧?」

「啊?」箬竹頓然迷惑。

季似鳶撓撓頭:「雖然我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但陛下後宮總就五個人,要是我們一人送他一頂翠色兒的帽子,這得多煞陛下的面子。」

「那個……你可能誤會了。」箬竹撇撇嘴角,「我沒想給陛下帶綠帽。」

季似鳶往馬車外左右看了眼,隨後放下帷幔,做足了姐妹間說體己話的陣仗。

「姐姐對我就別藏著掖著了,方才陛下當眾冊封你為貴妃,你臉上非但半點喜色都沒有,還轉眼就跑來問我,和心上人身份懸殊怎麼辦。從沒誰會覺得,貴妃高位與君王是身份懸殊的呀。」

箬竹無奈,想糾正她是不可能了,只好道:「我說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個朋友,我託朋友問的。」

「姐姐的朋友礙…」季似鳶若有所思。

「嗯。」箬竹點頭,「我有一個朋友。」

第22章 帝王的心頭寵(22)

「簡單來說就是,我那朋友的心上人身體不好,大夫說他至多活不過而立之年。假若我朋友要同他成親,餘生勢必得守活寡。」

箬竹心想,池惟青是人族,壽命短。她用短命守寡來形容,不為過。

續問道:「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你覺得我那朋友,應該趁早割捨,還是跟隨心意去愛?」

季似鳶聽她這樣說,摸著下巴眨了眨眼睛:「這就得看姐姐的朋友,是不是真心喜歡那位公子了。」

「是真心喜歡的。」箬竹態度肯定。

她這幾日時時刻刻都在想這個問題,已經徹底剖析明白了自己的內心,所以才會跑來問季似鳶,想要聽取多幾個人的意見,也好拿捏出個足以支撐她果斷行動或斬斷放棄的充分理由。

只聽季似鳶道:「既如此,那就大膽去愛1

「縱使要守活寡,至少還能共同經歷十數年的美好,留作日後回味。可如果選擇割捨的話,姐姐那朋友興許從這一刻開始,就會沉溺在相愛卻不能愛的痛苦裡,抱憾終身。」

箬竹長睫低斂,消化著她這段話。

前者是順從內心,恣意快活十餘年。後者是壓抑感情,強迫自己割捨放下。

她眉頭驟然緊了緊,僅是想到強迫二字,已然覺得挺難受,這不符合她們天族仙君想做就做的率性。何況,她這幾日哪裡沒想過割捨。

為了剋制自己想見池惟青的衝動,大吃大喝她嘗試了,策馬奔騰她也嘗試了。把人世間最暢意的幾件事都做了個遍,可結果呢?愛慕彷彿一堵厚厚的高牆,屹立在天地間,她仰頭或低頭,都越不過牆頭,思念只深不淺。

良久,箬竹點頭道:「我明白了。」

「姐姐明白就好。」季似鳶笑笑,「不過更重要的,是得讓那位公子明白。」

箬竹狐疑追問:「該怎樣讓他明白?剖白心意麼?」

「心意自是要說明的,卻不能隨隨便便張口就來。」季似鳶道,「姐姐可以選個意義非凡的日子,做些讓他感動或者讓他開心的事,給彼此都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畢竟俗話說的,生活要有儀式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