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敞開的衣襟露出了凸起乾瘦的肋骨——不,不只是肋骨,在那張紙一樣褶皺暗黃的面板上,還蔓延滋生著幾道殷紅的印記,宛如血痕。
兩個人都沉默了。儘管這些血痕大多都掩藏在衣服下,所顯露的不過吉光片羽,但他們還是能一眼認出這些複雜詭秘而富有特色的紋路。
“殮文。”林簡輕聲說。
他的目光掃過殭屍們乾枯的脖頸,掃過像毒蛇一樣盤踞在脖頸的殷紅血跡,最終落在一個男殭屍的身上。儘管這活死人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乾瘦憔悴,但他還是認得這張依稀英俊的面孔:這男人似乎是火爆熒幕的某個硬漢動作明星。或許是受益於他平日的打磨熬練,他還保留了一點昔日的雄壯身軀——當然,也正因為如此,他鬆開的衣領裡才顯露出了最多的內容。
“‘敕’字”林簡喃喃道,“這些人胸膛上文了一個‘敕’字。”
“敕?這是道家法咒的標準開頭……”蕭振衣低聲附和:“應該還文有其他的,可是下面的花紋被遮了大半……”
“找一個扒開衣服瞧瞧?”林簡嘴唇闔動,宛如耳語。
蕭振衣搖了搖頭,他伸長了脖子左右晃動腦袋,竭力的轉換角度。但活死人身上的病號服顯然太嚴實了,他只能悻悻然縮回頭。
“就這點紋飾什麼也看不出來,不過我猜這些只剩一口氣的高危病患應該就是被這幾個殮文驅動的,可不知道底細根本就沒法動手……”
“我知道。”夏薇輕輕說。
“所以——你說什麼?!”
面對著兩張銀光閃閃的防毒面具,夏薇的口氣依然平靜。
“我知道這些紋飾。”
她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用墨筆畫著詭秘扭曲的圖案,圖案的上部正與血跡一模一樣。
林簡伸手接過紙片細細端詳,這紋路扭曲的實在古怪莫測,但越是細看他心裡卻越是有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如果沒記錯,《上清符籙記》的敕部裡好像……
他抬起了頭看向蕭振衣。儘管隔著防毒面罩,蕭振衣卻似乎仍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輕輕點了點頭。
林簡將紙條遞給夏薇:“夏小姐,你是怎麼知道這紋飾的?”
夏薇好像略有些猶豫,但她很快開了口:“我左肩上曾經有一個微型的黑疤痕,疤痕上就有這種圖案。之前我都以為是胎記……”
“胎記?”蕭振衣緩緩重複她的話,“胎記?這可不是胎記,這是奪舍的咒語。”
他唯恐夏薇不明白,還細細的解釋:“奪舍,就是鳩佔鵲巢。”
夏薇右手微微一顫,那張紙條飄然落地。她沒有彎腰去撿,只是木然立在原地。
林簡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轉向了走廊,轉向了活死人胸膛上的猙獰血痕。他在細細思索。
——這奪舍的咒語究竟是誰的佈置,目前還不得而知(儘管他已經有了猜想)。但無論是誰,這人的心思都算得上細膩惡毒。團聚在此被下了奪舍符咒的靈脩會會員不乏名流巨星,甚至有些政壇新星,如果能奪取他們的軀體,那無異於是直接登上人生巔峰,簡直等於系統漏洞級別的投機取巧……
不過事情還是相當詭異——
“奪舍的咒語並不是路邊的大白菜想來就來,要炮製一個可供奪舍的軀殼更是艱難無比,這裡的每一具軀體都應該是來之不易的轉世鼎爐,怎麼會被如此粗暴的堆在走廊上?”蕭振衣喃喃自語,他緩緩的左右轉動頭顱:“除非,除非有某種迫不得已的……”
他忽的不說話了。
在一片寂靜中,在殭屍們窸窸窣窣的邁步聲中,每一個人的耳朵都彷彿變靈敏了。三人立在原地,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某種聲音,某種嗖嗖作響,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