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ur。”勳老夫人對他說,“你新婚,需要請勳家這些叔伯兄弟們聚在一起。”
“沒這個必要。”他低聲回了一句。
“胡鬧。目前勳氏你當家,你結婚這是全族的大事,怎麼也應該請大家吃一頓飯,並且Alice也需要給叔伯敬一杯酒。”
勳老夫人說完,扭過眼睛,看著我。
我特別親切的看著她。
今天我特意畫了一對兒小鹿一般的眼線,眼尾稍微下垂,顯得又無辜又可愛。
勳老夫人看著我的時候,我還對她眨了眨眼睛。
我以為自己這個樣子挺萌的,沒想到勳老夫人嘴角控制不住,些微向下撇了一下,露出一副苦相,接著什麼話都沒有說,恢復了雍容華貴宛如蔣夫人的模樣,就開始沉默著繼續喝咖啡。
屋子中氣氛有些壓抑,我藉口出來用一下洗手間而悄悄溜出來。
勳家骨子中崇尚傳統,這一點從我們眼前這座宅院中可以看出。
這裡很明顯與五爺爺的那幢如同東海龍宮一般的土豪宅院不一樣,它始建於1952,完全是歐式傳統的風格,將近10米高的走廊,似乎可以直接連線蒼穹的玻璃窗,外面是廣袤的草坪,再向外則是懸崖,沒有海灘。峭壁下面就是深海,大西洋波濤翻滾,與地平線融為一體。
開始下雨。
走廊盡頭是一副鎧甲,架在一個鐵鑄的人體骨架上。骨架手中舉著一把長刀,沒有絲毫鏽跡,依舊寒光凜凜。從這種服色來看,應該是勳老夫人孃家的珍藏。
我記得她說過,她們家祖上的老人家曾經跟著左宗棠徵西,她很驕傲這樣的往事。
“這是一片葉子。”
我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是個男性的聲音,卻很細,像暴雨中的浮萍。
“又下雨了,你喜歡下雨嗎?葉子在雨水中很黏,可以黏在人們的鞋子上,也可以黏在聖經的皮革上。Eli,你一直在這裡,我知道,你最好。”
我循著聲音走過去,轉過鎧甲,那邊靠著玻璃窗站著一個男人,年輕,高且瘦,不健康,看上去很蒼白,像一張早已經存在記憶中的舊照片。
他身邊站著一個藍色制服的女護工,華人,是一位很利索的大姐。
男人的手中拿著一顆高爾夫球,我看著他,現在,他正在認真的對著那顆球在說話,似乎那顆白色的球是他人生唯一的摯友。
“Eli,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很多家人都過來,你要乖乖聽話,我們今天都要聽話。”
“奶奶會高興。”
護工看見我,趕忙到眼前,用英語說,“小姐,您迷路了嗎。”
那個正在與球說話的男人聽見聲音也抬頭看見了我,他的臉色更蒼白,白的透明。
護工不認識我。
“哦,我沒有迷路只是隨便看看。”
護工,“您是這裡的客人嗎?今天家裡有貴客到,勳老夫人陪著四少在Red Hall喝咖啡,您也是要到 Red Hall加入他們嗎?”
我,“哦,是。”
“Red Hall就在前面,直行20米,右轉就是。”
“謝謝。”
我又看了看站在護工大姐後面的陌生男人,不知道怎麼了,總感覺他有些眼熟,但是我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還是看著有些眼熟。
呃,……我想想,……他看起來,有些像,……勳暮生。
勳——暮——生!
陡然而至的靈感,讓我一瞬間知道他是誰!
“六少,應該吃藥了,我們先回臥室。”——護工大姐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勳世恪。
Cyril K。 H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