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又昏睡著。

楚玄小腦袋靠在殼面上思考人生。

他摸著圓潤的肚皮，委屈，好餓啊。

他不知道自己掉進這裡多久了，但光是肚子就已經哀嚎好幾回，都餓瘦了！

楚玄低頭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肉肉，再捏了下自己湯圓似的臉盤子。

沒錯。

就是瘦了。

他堅定的認為。

修斯一如既往地筆直地坐著，坐了許久會醒來一次，醒來不久後又會再次閉眼沉睡。

但不論是在醒來還是沉睡著，他都表現得異常痛苦。楚玄看得直吸冷氣，這人的神經好像時刻都緊繃著。

他所承受的那種劇痛是楚玄不敢想像的。

楚玄在修斯的手上待久了，他越發覺得這個惡鬼頭子好像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修斯的身上被蓋上了一層薄雪，但很快，雪化成了一攤沙石，被吹落在地上。

然後沙石再被新的雪花蓋住。

這裡是一成不變的白。

沒有任何的生靈，空蕩且死寂。

楚玄無力的倒在殼裡，他快撐不住了。

殼是敞開著的，仰躺著他抬眼就能瞥見昏睡的修斯。

那人流著細汗，緊蹙著眉頭，臉色蒼白沒有血色，神色依舊很是痛苦，五官和骨相都很完美到極致，微白的薄唇抿著。

楚玄看愣了，這個惡鬼頭子不睜眼的時候，好像還……挺好看的。

看得久了，楚玄不由覺得有些恍惚。

他真的就像具精美的雕塑，竟然能夠這麼久一直保持著這個坐姿，絲毫不受冰天雪地的影響。

楚玄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不是人，而是兇殘的鬼王。

但他明明是鬼王，卻為什麼也會受普通人的皮肉之苦所折磨呢。

楚玄眨巴幾下亮眼，他想不通。

外面的天地裡突然起了暴風，夾著更加厚重的雪向修斯襲來。

修斯煞白的臉色更顯痛苦，在風暴襲來後，他閉著眼，嘴角溢位了一股黑血。黑色的血灑在楚餘的殼上，也在潔白的雪地上灑了幾滴。

楚玄餓得頭暈眼花，饑寒交迫的他，驟然感受到了一股熱意，在貝殼中漫開。

他輕彎了下唇角，在寒冷的白色世界裡，終於重新感受到了溫暖的滋味。

好像這樣沉沉地睡過去，不用擔心飢或寒。

-

楚玄睡了很久。

睜開眼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是不是凍死了。

但顯然，並沒有。

楚玄扒開殼往外看，修斯好像真的快要變成一具雕塑了。

修斯蹙著眉，臉龐清俊陰鬱，唇是嚇人的蒼白，那隻託著自己的手卻從沒有挪動過一下。

楚玄隱隱覺得他有一絲可憐。

到底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神要這麼懲罰他……

神真狠啊。

楚玄的肚子咕嚕叫著，他揉了揉肚腩，嘆氣，他餓得都快要癟了。

楚玄曲腿就著殼的邊緣坐下，他在殼外的不遠處，也就是修斯的指縫位置，看見了一粒彩色的沙礫。

楚玄的眼睛立刻亮了。

這比他剛才的沙礫還要好看！

他站直身板，探出小肉手向外傾斜，可惜都離那顆豆大的沙礫差一點點。

楚玄只好再往外傾一些。

暴風又起了。

刺骨的風吹得他一個重心不穩，上半身直倒在修斯的手心上，要不是後背有殼的膜保護著，他估計整個人都得被暴風甩出殼外去。

楚玄的手撐著修斯的手心邊緣，他的兩手驟然感受到了修斯手心如烈火般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