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殘肢在被血蟲蠶食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殘廢的事實,他往日聖騎士的驕傲此刻早已分崩離析,無盡的屈辱與不甘在折磨著他。
他用光明魔咒利落地劃破自己的脖頸,結束了這樣屈辱的自己。
楚玄聞聲,想要抬頭去看,卻被一雙寬大的手掌蒙蓋住雙眼。
在艾利克斯之後,其餘的人都爆體而亡,腥紅的血液染了半片海洋,兩船上都血肉模糊。
「別看,太髒了。」
很快,海洋上又恢復了寂靜方才的紛爭恍若沒有發生過。
楚玄靠在修斯的肩上,他小心翼翼抬起頭來,修斯的手掌還蒙蓋著他的雙眼。
輪船漸漸沉沒,萬籟俱寂。
修斯的怒意仍未消減,他只要看一眼楚玄那泛紅的眼角,內心便不由得刺痛。
即使修斯對這個小奴隸的記憶全無,但他見不得他哭。
楚玄的淚光,像是無數根刺,狠狠紮在了他的心裡。
他們還浮在空中,楚玄抬起頭,抬手將修斯擋在他眼前的手拿開,他瞥向修斯的紅眸。
楚玄眸光顫動,他只看一眼,就發現那雙眼睛裡少了些什麼。
修斯的眸子裡皆是陰鷙的冷漠,而沒有往日溫情熾熱的愛意。
「怎麼了?」
修斯見楚玄愣愣地盯著自己,他說著:「身上還有受傷的地方?這人境有什麼好的,下次你再敢背著你的主人跑出來,我就讓安德魯鍛造一根鏈子,將你捆在高殿裡……」
楚玄不語,他依舊盯著修斯,手上又捏緊了修斯的衣擺,他不安地縮在修斯的懷裡。
修斯忘記了。
忘記了他們的愛……
「……你。」修斯越看楚玄那雙傷神的黑眸,就越發覺得刺眼,他生疏地安慰著楚玄,「你是嚇壞了嗎?好了……下次別再亂跑了,你的主人不會一直寬恕你的……」
修斯:「我們回去?」
楚玄聽著耳邊熟悉而又陌生的話,點頭。
修斯抱緊了懷中的少年,隱沒在瀰漫著血色之息的空中。
———
修斯帶他來到了一座金色宮殿的內閣,這裡的建築巍峨,風格雄偉,坐落於孤島的正上方。
修斯將楚玄輕柔抱在高座上,用白色羊絨毯圍住他的全身,楚玄就直盯著修斯,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修斯。
楚玄的眸光泛著水光,他抬眼道:「你……忘記了嗎?」
修斯起身,他與楚玄的眸子對視。
忘記……
他忘記了什麼?
驟然,他抬眸看向自己的手掌,身形頓住。
他這是怎麼了?
這不可能是會對一個奴隸做的事,但他的動作幾乎都是下意識的……
修斯突然感到頭痛欲裂,捂著頭轉過身來,瞬間化為一道血紅色的煙離開了內閣,快步來到內殿。
安德魯正在長廊外迎接修斯,他跟在修斯身側,小心走著,「主上,龍族那邊……」
修斯眸光黯淡,他轉身就抬手掐上安德魯的脖頸,猩紅的眸子暴戾恣睢,他咬牙切齒:「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一次那些該死的叛徒,我明天就把那群廢龍活剝了。」
安德魯:「呃……主上饒命……」
「為什麼……我為什麼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記憶?!」修斯眼底的情緒失控,他暴躁的將安德魯摔在白色龍柱上,他像是一頭失控的猛獸,在暴虐地嘶吼著。
安德魯嗆著聲,他望向發怒的修斯,瑟瑟發抖。
外殿的石柱被震碎,悉數化為白色灰燼。
安德魯又被修斯提起了領子,修斯眸底依舊幽暗:「你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