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殷勤的徐嬤嬤,嘉宜當然不好拒絕她的好意,便坐了下來,也接了她遞過來的茶喝了兩口。
“徐嬤嬤,勞煩你把山茶和綠萍畫押領用那些永春窯產的花蝶紋的碗碟的冊子再給我看一看,核對一下,另外你再去給我寫個收條,寫收下了我這賠償的三十兩銀子。”嘉宜放下茶杯客客氣氣地對徐嬤嬤道。
“應當的,姑娘,您稍等,老奴這就去給你拿冊子,寫收條。”
“好。”
嘉宜微微點頭道。
不一會兒,徐嬤嬤就回來了,一隻手裡拿著那本藍色封皮的冊子,一隻手拿著一張墨跡未乾的收條。
到了嘉宜跟前,她把那本藍皮冊子遞給嘉宜,而且還好心地給她翻到山茶和綠萍畫押的那一頁。
嘉宜仔細去看那個“六”字,突然有了發現,只見那個“六”字的墨色更黑,比前面的“三十”兩個字的墨色更深色一些。這似乎說明這個“六”字是在後面加上去的,也就是跟“三十”那兩個字不是同時所寫。
靈光一閃,嘉宜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看來還真是眼前這個徐嬤嬤做手腳了,昨日山茶和綠萍來顧府的庫房裡領用的那永春窯的花蝶紋碗碟的確是三十個,點數的時候沒有錯,在寫了三十個永春窯花蝶紋碗碟下面確認畫押也沒有錯。只不過在山茶和綠萍兩人領了碗碟走後,徐嬤嬤卻是在三十後面添上了“六”字,這個新寫上去的“六”字可能用的墨不一樣,以至於和前面寫的“三十”兩個字深淺不一。
聯想到剛才在庫房門口撞到那個抱著梅瓶的僕婦提醒的話,嘉宜能夠肯定剛才那個人應該知道徐嬤嬤動了手腳,甚至知道她後面添上的那個“六”字用的墨不一樣,故而才如此肯定地提醒了自己。
所以,那個人應該是這庫裡的人,甚至是徐嬤嬤身邊的人。只是她提醒了自己,就不怕以後徐嬤嬤做假賬的事情敗露後,會牽連到她嗎?又或者那人跟徐嬤嬤有樑子,才藉著這一次的事情報復徐嬤嬤?
嘉宜的心裡一霎時湧上很多種想法和猜疑。
“姑娘……您看完了麼?”站在嘉宜身邊的徐嬤嬤見她在愣神,不由得輕聲提醒她道。
嘉宜“哦”一聲,然後做了一件讓徐嬤嬤嚇了一跳的事情。
只見她忽然嘩啦一聲將眼前看的那一頁給撕下來了,然後摺疊起來,要往自己的袖子裡放。
“三姑娘!”徐嬤嬤吃驚不小,顧不得冒犯,一伸手就捏住了嘉宜的手腕,緊張地問,“您,您這是要做什麼?”
嘉宜卻對徐嬤嬤微微一笑道:“我賠了三十兩銀子出來,難不成拿一頁紙都不行了麼?”
徐嬤嬤道:“姑娘,老奴都給您寫了收條了,這冊子上寫的可是要對賬的,您別胡鬧了。”
嘉宜斂了笑,冷了聲音道:“徐嬤嬤,我勸你鬆手,不然我立即讓我的丫鬟去老太太那裡說,徐嬤嬤您為了一頁紙,竟然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走。還有,你也別太緊張了,這紙我拿去給老太太瞧瞧,跟她說說我的三十兩如何就只值這一張紙的……”
徐嬤嬤臉色霎時之間變了幾變,不過,她還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嘉宜立即吩咐:“山茶,即刻去老太太那裡說一說她的孫女兒是如何被這府裡的下人為難的。”
“是,姑娘。”山茶雖然鬧不清楚眼前的情況,可她最是忠於主子,嘉宜一吩咐,她答應了,轉身就要往外跑。
徐嬤嬤見狀,慌了,忙鬆了嘉宜的手,說:“三姑娘,請恕老奴冒昧,實在是您手裡的那一頁紙是要留底的,不能丟了。”
嘉宜冷笑,叫山茶站住了,然後看向臉色極端不自然的許嬤嬤道:“我說了要你的嗎?你這麼緊張幹嘛?我只不過是說想拿去看兩天,畢竟就這麼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