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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我捏住健司的軟軟的耳朵,強迫他看著我。

“那雙鞋是媽媽的,我們的媽媽。”

“……我知道。”

他輕輕的回答,輕到我以為那聲音是我的幻覺。

“你、你知道?什麼時候的事?”

健司沒有回答,他低下頭握住我的手放在桌上,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雙眼,我只能看到他筆挺的鼻樑和顫動的嘴唇。

我終於明白他那時候為什麼會問我那個問題了——如果爸爸和媽媽沒有分開,我們會不會——

健司真正想問的恐怕是,如果爸爸和媽媽重新在一起,我們會變成什麼樣——會更加幸福?還是再一次被他們傷害?

答案顯而易見,我們兩個都被狠狠的刺傷了,健司的心在滴血,我也是。

和發現那雙鞋子的那天一樣,健司點了豬排飯,我點了牛排套餐。吃飯的時候健司一直低著頭,頭髮落在碗裡都沒有察覺,他機械的把豬排塞進嘴裡,腮幫鼓鼓的沉默的咀嚼著。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吃相。

我把牛排切成一塊一塊往嘴裡送,一開始還能感受到牛排的味道,後來漸漸的舌頭就麻痺了。我抓著叉子,一塊接一塊的把牛排往嘴裡塞,視線不自覺的模糊,健司栗色的頭頂模糊成一個半圓形的色塊。我偏過頭看著落地窗的玻璃,橘色的夕陽下,我們兩個映在玻璃裡的虛像目光呆滯卻又含有某種決意,沉默且執著的進食著,像是要把骯髒的東西都吞下去。

吃完飯,我和健司一直走到站臺上才分別。臨別時,我給了他一張舞臺劇的入場券,他答應我一定會來。

列車開走時,健司站在靠近車廂入口的位置朝我揮手,直到列車啟動、我看不見他為止。

第一次離開藤真家的時候,我說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但是內心深處我明白血緣的羈絆不會這麼簡單就割裂,我討厭他也喜歡他,我們不會輕易分開。但是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再見面。

真是諷刺,將我和健司連結在一起的血緣,如今卻成為毀滅我們各自家庭的武器。

我心情低落的回到家,媽媽知道我和健司見面的事,她不開心的問我為什麼不請健司來家裡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今天買了新的裙子、香水、包包和口紅。我回來的時候她正在試衣服,清甜的少女系香水的味道像一陣風似的向我襲來,曾拼命被我壓抑住的悲涼感瞬間湧上心頭,膝蓋一軟,整個人就跪倒在玄關。

“莉央,你還好吧,臉色好難看啊……”媽媽俯身抱住我,我的臉貼著她柔軟的胸口,整個人都被香甜的氣氛包裹。媽媽憐愛的撫摸的我的頭,拍著我的後背,輕聲細語的安慰著我。

“媽媽的寶貝~媽媽的莉央~”

剛離婚的時候,我經常半夜哭醒,她就是這樣抱著我,一邊親我的臉一邊唱著自己即興創作的童謠,有時候還走調。那個時候我的世界裡只有媽媽,她就是我的全部,我打從心裡愛著她,希望她幸福。無論環境多麼艱苦,她從不吝嗇給我的愛。

“如果相信有神的存在的話,我和莉央一定是被神討厭了。”

“不過啊,就算被討厭又能怎樣呢?我們又不需要討神明大人的歡心。”

所以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呢?你不愛爸爸嗎?不愛了一嗎?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啊?

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卻都卡在喉嚨裡,像腫塊一樣壓迫著我。

胸口忽然一陣劇痛,胃部傳來陣陣緊縮,我猛地推開媽媽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嘔吐起來。

把這些都吐出去,吐乾淨,吐得一點不剩,我無法再吞進這個家的黑暗了。

當天晚上我發起了高燒,媽媽幫我清理了衣服,又用水幫我擦了身體,吃完藥以後把冰袋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