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濤無奈,也知今天必然有事發生,除了硬著頭皮跟,別無選擇。
「是的,小硯記性真好。」他和丁硯父母一樣,喊他作「小硯」,因為他看著丁硯長大,其實亦如他的長輩一般。
「我記性當然是很好的。我至今都記得,當時拐到這條路,遠遠的看見一輛吉普車撞了人,然後匆匆逃離。我和杜叔忙著去察看你的傷勢,沒來得及攔那輛吉普車。」
何小曼當然早就知道是丁硯救了自己,但卻沒聽他說過這些細節,現在聽他這樣講述,竟然很有引人的力量,不然地認真聽了起來。
「那吉普車,你們也未必攔得住……」何小曼一語雙關,提醒他吉普車的背景你也不見得惹得起。
「攔不住,是天意。沒有攔,卻是人為。」丁硯臉上呈現羞愧之色,「當時吉普車走得太快,我和杜叔的確都沒有看清車牌。但是,當天晚上,我們去了一個地方……」
丁硯轉頭,臉色凝重:「小曼,其實當天晚上我在向家,就認出了那輛撞你的吉普車……」
「小硯!」杜松濤大聲阻止,一個急剎,將車停在了路邊。
不偏不倚,恰恰就是何小曼當年倒地之處。
何小曼這一驚,何止是為了杜松濤的一聲大吼。她瞪大眼睛望著丁硯:「向家?向懷遠家?向麗娜家?」
「是。向麗娜坐牢了,你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你不知道,我其實比你更早知道真相,卻並沒有告訴警察。」
丁硯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不不,何小姐,你一定要聽我說……」杜松濤從駕駛席轉過身,緊張地望著何小曼,「和小硯沒關係,他當時還太小。是我不好,他是要告訴警察的,是我死攔著他。」
何小曼有點懵。望望杜松濤,又望望丁硯。
沉默半晌,終於有些想明白,又抬眼望向丁硯:「你今天是故意要走這裡的吧,因為車上三個人,恰好就是那天的當事人,對吧?」
丁硯垂眼,不否認。
「這事我一時有點不好消化。向麗娜在坐牢,正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們卻又為何今天突然要來跟我說這些?」
丁硯沉聲道:「這事壓在我心裡太久,每次想起,就像附骨之蛆一樣啃噬我的內心。經過昨夜,我更意識到如果不將這件事告訴你,我們之間就永遠稱不上坦誠相待。但選在這個時機向你坦白,卻是今天見到了杜叔之後的臨時起意。」
「你不怕我憤怒?」何小曼問。
「憤怒也要承擔。是暴風雨,那還是早些來的好。滿目瘡痍還能趁著春天重建,若到冬天,便只有被冰雪覆蓋埋沒的份了。」
他等著何小曼憤怒,何小曼卻偏偏沒有憤怒。她望了望丁硯:「你先回去吧,我想下車走走。」
丁硯有些不知所措。
何小曼轉身去開車門,只覺得丁硯在後頭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她輕輕一掙,卻輕易地掙脫開來。
這說明丁硯抓得本身也不夠堅決啊。
看著何小曼反應古怪的樣子,丁硯有些不放心。也跟著下了車,跑到何小曼身邊:「那我陪你一起走回家。」
「不用,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何小曼的眼神,沒有熱情、沒有憤怒、甚至也沒有冰冷,平靜得像一汪水。然後這平靜,最叫丁硯害怕。
暴風雨來了,才知道有多可怕;但暴風雨將來之時,你永遠在幻想那份可怕,這比「可怕」來得更「可怕」。
何小曼竟然還有耐心勸他:「你先回去。這事我真有些亂,你越在我跟前,我越亂。我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去思考,所以你先回去行不?」
丁硯還能說什麼?
再擔心,也只能停下腳步,望著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