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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太皇太后觀著不高的樹頂道:“與皇家有關的女子,少有能幸福的。你一直在外可能不知,早兩年額父孫延齡義歸大清被吳三桂之孫斬殺,四貞被吳三桂認作‘義女’便過起了吃齋唸佛的日子,卻仍是未保有獨子啊——哎——從那年福臨一怒砍倒此樹到如今,已是多少個春秋了?”

寧芳並不知道,她很少去記那年歲。

“吉雲、寶相,都是最吉利的詞兒。可住在其中的人卻並不一定能有個吉利兒。”太皇太后拉了寧芳在樹圍砌得磚墩上坐下。此時,日頭正好,灑在樹梢使人半沐天光半遮影,斑斕間就如永遠流動的年歲般泛著迷茫的誘惑。

一老一少長時間都沒有言語,彷彿是落入了歲月的泥流裡起起浮浮。

“當我已經老去……當玄燁也要開始老去,也許——才真的發覺,什麼都沒有一家人圍在一起……各有歡顏來得實在。”太皇太后拍了拍掌間寧芳的手背,正有那焦黃的葉子飄飄蕩蕩間墜下樹來,“葉落歸根……葉落歸根……”

太皇太后真得乏了,寧芳便回到慈仁宮。可能是受老太太情緒的影響,情志雖有些暈沉卻睡不著間,便有內侍來稟后妃們聚來請安。

寧芳愁苦著剛剛換下的宮裝把頭又得費力重灌上,不怎麼樂意地起了身子。

乾清宮的副總管顧問行前些日子調入慈仁宮,他向來話說,不說話時你永遠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此時他上了前回道:“主子不必為他人刻意如此,自來,大象無形,後宮之中,並無什麼人是需要主子費神的。”

觀著面前還是高瘦無表情的顧問行,寧芳愣愣地眨了半天的眼睛,一笑而過重新退回榻上,瞅著身上的衣服雖不莊重卻還嚴實:“那讓她們進來吧,我就在這見好了。”

原本談不上尚可的心情此時在顧總管那“大象無形”的四字影響下突輕快起來,瞅著進室的帷簾竟找回了當初喜迎小三初納妻妾的心情。

來人不若早膳慈寧宮的規模,卻仍是十七八人站滿了一室。寧芳的心情雖是不錯,可看了這麼些個美人挺挺立在你近邊,還各個都是小三的“女人”,就是再好的心情也止不住在心裡幾遍十幾遍的把那小三咒罵了個夠。

美女們行過了禮,可內殿不比外殿有那麼多的椅子可以分配。寧芳瞅了瞅,沒見到早先那大肚的女子,便也無所謂了,道了一聲“你們坐吧”,便把誰坐誰立的問題丟給她們自己,自己歪在西式的宮廷的椅子上自播著桔子吃。

室內一時安靜,只可聽到皇太后嚼桔子“咕嚓咕嚓”之聲。好半晌寧芳察覺出異樣,才抬起頭,正對上那個有些英氣的女子亦睜著大眼直視著她。

“這是宜嬪郭絡羅氏。”

宜嬪順著顧總管的聲音再次行禮:“郭絡羅氏給皇太后請安,太后安好。”

額聚英氣,神有坦然,面夾狠勁,這個宜嬪,只面相就不是個善和人。

之後對小三說起,他只一笑:“這個宜嬪空長了幅厲害人的面相,實則是個善主,由此可見‘人不可貌相’實不欺吾也。”

寧芳點了點頭,自有溫腕叫起了她。一個個看過雖是美不勝收,可真的能記住誰是誰呢?

擺手叫過寶儀:“像是太半都是新人。”

“是的,皇額娘,不如由寶儀給您點點認個臉熟?”

“不了,”寧芳拉著寶儀在榻沿坐了,丟下吃了一半的桔子,淨了淨手,“人多了也是認不清,有機會再說吧。只是——”細看看寶儀的臉色,卻是脆白一片,一想,這麼個孩子到如今不過二十,身體不好卻仍要擔著後宮這些女子們的衣食冷暖。先已去了兩位皇后,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你也少操點心,事情永遠做不完,也不在這一日兩日的,什麼都沒有身體來得重要。”寧芳不過是一時由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