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居然站了許多人,黑壓壓的一片,映著月色,宛如鬼魅一般。
為首的是個面生的公公,手裡捧著一道明黃的聖旨,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石女官,這夜深了,是要去哪兒啊?”
石聆注意到護衛中幾張面熟的臉——是東宮的人。
石聆平靜地走在侍衛中間。
這是一條通往承乾殿的路,那裡是景仁帝平日單獨召見臣子的地方,類似於第二個御書房。可是如今誰都知道,景仁帝不在那裡,皇帝還在昏迷中,住在陳貴妃宮裡。
興許是自己的配合讓對面放了心,前面引路的公公自進宮後就一言不發,也沒有再露出那種陰測測的叫人不舒服的笑容,打著燈籠,像個深夜的遊魂一樣在前面帶路,四周的侍衛將她看得死死的。
石聆恍惚有種感覺,好像自己在走向一條幽冥之途。
石聆停下腳步,問道:“公公,不知陛下要在何處召見石聆?”
承乾殿已經到了,再往後走,就是御花園,這深更半夜沒有人會在御花園談事,在往後走就是後宮了。
那公公回過頭,笑了笑:“姑娘,陛下只說請姑娘速速進宮一趟,隨後便歇著了,陛下身子還病著,什麼時候醒,咱家也說不準。皇后娘娘說了,就讓姑娘在宮裡頭等著,陛下一醒,就能見到姑娘。”
“皇后娘娘費心了,只是,石聆終究是外臣,為人臣子不可壞了禮數,不如就在這承乾殿候著,等陛下召見。”
“這……”那公公猶豫了一會兒,見石聆果真不再往前走,他便道,“那也好,只是這更深露重,承乾殿到底不是休息的地方,就委屈姑娘了。”
“不妨事。公公請。”石聆略一禮,便轉身向承乾殿走去,對那公公僵硬的臉色視而不見。
這夥人將她堵在家門口,說是奉了皇上口諭,召石聆進宮。她主僕三人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石聆也只得跟他們走這一趟。至於皇上口諭……皇上既許了王煥,又怎會突然變卦,這傳話的公公也不是景仁帝身邊的秦公公,如今連地點都是皇后安排,可想而知是什麼人在背後作祟。
與王煥相約的時辰是寅時整,如今還有一個時辰。
除非景仁帝醒過來,否則她絕無機會離開這宮中半步。好在承乾殿是重地,想必太子等人也不敢真的在這裡對她如何。
石聆垂眸,只盼臘九能將信平安送到王煥手中。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石聆坐在承乾殿側殿的小室裡,有宮女來為她換上熱茶。外面計程車兵有增無減,天黑得下人——黎明前總是格外的黑。
門外傳來腳步聲,石聆看了來人,不算意外,她站起身來,對上那男子姣好的面容。
“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肖母,五官都似沈皇后,偏陰柔,本是賞心悅目的面容,配上他陰沉的性子,偏就叫人欣賞不起來。而對於這位太子,石聆從剛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好印象。
太子審視了石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道:“起來吧。”
“謝太子。”
“這個時辰把石女官召進宮,想必打擾石女官休息了,不過也是無奈,父皇病得糊塗了,做了幾件離譜的事,醒後十分後悔,要本宮立即來彌補。”
石聆垂眸,心想果然如此。
太子一夥應該已經知道景仁帝將西北軍軍權交給王煥一事,如今她進了宮,說明他們多半已經在淮陽侯府撲了個空。
如此看來,她給王煥送的信是送對了,但願他不要讓自己失望。
太子見石聆絲毫不意外,便知她多半也知道自己的目的,笑道:“石女官似乎並不慌張?”
石聆笑了笑:“宮裡是全京城戒備最森嚴的地方,臣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