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終於說話了:“你有眉目了麼。”
“算是吧,雖然很多細節不瞭解,記憶也缺失了一段,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他嘆一口氣,話音陡然冷厲:“不論那罪魁禍首是誰,我上天入地都要尋之滅之!丫頭,你放心,哪怕真的是……”
他這句話說的,像極了電視裡快要死的龍套——抽搭半天沒說出兇手的名字,剛吐出一個線索的邊就歇菜了——只是眼前的風玉澤,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生生破碎了開來!
從頭到腳,整個人就像是一面鏡子,毫無預兆地碎成了一片一片。因為碎的太快,他的臉上還保留一種說不出的狂熱和憤恨上,整個“人”呈垂直站立,除了那周身裂痕之外,不論表情動作一切都是那麼鮮活。
喬青嘆息一聲,喉頭動了動,想說,“不管怎麼樣,你離開了鬼域,終於看過了外面的天空。”然而始終沒說出半個字,風玉澤就在她眼前噗的一下,消失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突然到即便她一早就有了預感,依舊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她一早就知道,風玉澤和鬼域裡的玩意兒是不一樣的。可她也知道,風玉澤和她,也是不同的!他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石碑中卻獨獨沒有他的,他夜間亦是不能出現,甚至如那些鬼臉一般不能對那方石碑出手——他到底是什麼?喬青不知道——可她有一種預感,也許這個一直以來,自以為自己是人、自以為和鬼臉不同、自以為出了鬼域便能廣闊天空任他翱翔的“風玉澤”,註定要失望了。
唯二值得慶幸的——
相比於那些怨氣凝結的鬼臉——
他真的離開了鬼域,看見了東洲的天空。
他直到消失於無形,都不知道自己錯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眾人皆醉我獨醒……”那悲涼的唱腔又浮現在了耳邊,喬青不願在繼續想下去,風玉澤對她來說,其實遠不如一個陌生人來的無所謂。真正追究起來,這人也算是她的祖師爺了。不論是仇恨,還是恩情,她和風玉澤之間,也牽扯了千絲萬縷。眼見這一代奇男子得到了這樣的結局,說毫無感覺是不可能的。
她從修羅斬中喚出一方酒壺,澄明的酒液灑了下去,在碧綠的草地上濺起晶瑩的水珠。
做完這一切,忽聽一邊饕餮結結巴巴道:“你……你……”
“我怎麼了?”
饕餮呆呆望著她,有點兒傻眼,還真說不出她怎麼了。以它活了這些年的經驗和眼力來說,只看得出喬青在鬼域這段經歷之後,哪裡發生了一點兒改變。最為直觀的,便是她的眼睛了。
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曾經蘊著的是鋒芒、是狡猾、是戾氣、是一種咄咄逼人的凌厲光芒!再牛逼,總有幾分年輕氣盛,讓人一眼望去,不敢逼視!而現在,這雙目反倒好似經過了歲月的滄桑,山河的洗練,人生的祭奠!鋒芒未消,圓融地隱入了瞳孔深處,更多的,是一種隱隱的豁達和通透,乍一看,人畜無害極了!
——這是一種質的昇華!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洗盡鉛華,返璞歸真!
饕餮倒抽一口冷氣,這是屬於心境上的一大步跨越!之前一切都那麼危機,這貨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改變它還真沒注意到。難道是在那石碑發呆幾秒鐘之後麼?這跨越,還讓它感覺到了一種玄妙,好像喬青在它不知道的那幾秒鐘裡摸到了一種了不得的境界!
如果這麼走下去,它能想象到她的未來必定無可限量!
只不過,如今她在站在那境界的邊緣,未窺其徑。
這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一條圓滾滾、毛還蓬鬆著的小獸,看著無辜無害的很,抬手順順她的毛,她就會乖乖在地上露出肚皮。可那無害裡到底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