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節探出頭看去,卻是兩個衙役正好把住街口,對著行人——盤查。
而街上到出都是馬車、牛車和轎子,堵得水洩不通。
吳節來得早,正好排在前頭。
聽到衙役的喝聲,連老三賠笑著將一串錢遞過去:“公差大哥,一點茶水,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正要去參加順天府鄉試,還望行個方便。”
公差也不接錢,拍了連老三的手一巴掌,呵斥道:“誰不知道你們是來參加考試的,一般人會起這麼大早嗎?轎子裡那個秀才,下來,背上你的東西進去點名,其他人留下。”
吳節聞言從轎子裡下來,接過連老三背上的考籃,正要走。
連老三卻是不依,他本是軍漢出身,也有些脾氣。在讀書人面前他一向萎萎縮縮,可看到同自己一樣身份的衙役,卻是不怕。
頓時犯了混,憤怒地指著考籃:“我家公子身交肉貴,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多東西,你叫他怎麼背?”
在這當頭,其他考生也都排隊侯著。古時候的讀書人,家境大多不錯,許多人都是帶了奴僕的。再且,看他們的模樣大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要背這麼多東西進去,確實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於是,其他人也跟著鼓譟起來,就要帶著僕人一湧而j、。
衙役也是惱了,將棍子橫在身前,擋住人流,罵道:“你當我們想找這個麻煩,人他孃的實在太多。今天來考試的有三千多讀書相公,若每人都帶三個僕人,就算是去太和殿〖廣〗場,也不夠裝的。你們就不要讓我等為難了,讀書相公們咱是惹不起,可打你幾個下人老子還是敢的。再擠,我不客氣了。”
吳節見實在太亂,忙忖連老三說:“老連,我自己進去,你就不要跟過來了。公差說得對,這是貢院的規矩,壞不得。”
見吳節率先背了考籃進去,其他人才安靜來,也陸地背了東西跟了上去。
可憐這些士子門家境都是不錯,家中準備的東西自然十分充足。一個考籃,重約二三十個頓時將幾個身子弱的壓得不住喘息。
混亂,甚至還有書生掉倒在地,疼得傲傲叫。
實在太擠,吳節也管不了其他人,只奮力朝前走去。
等到了貢院前的小〖廣〗場,人更多,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
眼見著就到了點卯時刻,該來的早就應該來了。
所有的人都一般模樣,揹著沉重的行李,走了這一段路,都熱得汗流俠背,頭巾也歪了,衣服也脫了,一個個如同販夫走卒般不成體統。
鬧,實在是鬧。
滿〖廣〗場都是吆五喝六的聲音。
“順義東山書院的同窗到沒有,來大槐樹,快過來!”
“昌平計程車子,我是李孝義,可有熟人?”這個秀才估計在當地讀書人中有些威望。
“房山的來沒有?”
於是,考生們都按照籍貫和同窗的關係不斷聚整合大大小小几十個圈子。
按照鄉試的舊制,所有的考試都會按照地域分片入場,大家集中在一起,也能提高效率。
比如北京城裡的考生大多被分在天字房考舍,而昌平則是地字房,房山是人字房,以此類推。
滿眼都是人頭湧動,就好象置身於夏天的糞坑之中,看到的盡是白花花的大尾巴蛆。
吳節直瞧得眼花,這種經歷實在不是那麼令人愉快。
在人群裡走了半天,他也是有些急噪,索性就站在原地,側著耳聽了半天,終於聽到有人喊:“左都督陸府族學的考生們都過來!”
正是死胖子的聲音,在三千多考生中顯得突兀。
吳節尋覓著方向看去,卻見陸暢正站在一口紅木考籃上大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