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人輕輕笑了,“至少是表面已經答應了。你管他們如何運作呢,其中自然有微妙交易。”
令月尋思消化了半晌,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用意。“張大人真是殫精竭慮,操勞過度,你看他的模樣,和十年前,差的太多了……”她一邊感慨著,一邊瞥著吳麗人的神色。
“師父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通岐黃巫醫,通陰陽謀略,易容術自然不在話下。”吳麗人又笑了,“他的樣子,我都保不準是哪張臉。你心有疑惑,很正常。娘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看你吞吞吐吐的,都替著累的慌。”
令月面上一訕,嘴上卻乾乾的還擊了去,“我可沒福氣勞動您幫忙,你那一個‘大人’就夠你累的慌。”
“大人是太辛苦了。我只想為他分憂。”吳麗人悠閒的品著茶水,“沒辦法,我只對他一人服氣。”
“你就從沒想過以後?”令月苦笑,“你就打算跟著一個老頭子,做一輩子的殺手?你是讓他開心了,但然後呢?他會不斷的利用你!直到你有一天死在他的任務之下!”
“呦,人生苦短,想那麼多‘然後’做什麼?”吳麗人不屑的捧起了茶杯,“我這一刻活著,是快樂的,就很好。幹嘛非得平白沒事光想著壞事來咒自己?真好笑。”
“你……”令月著實被噎住了,“你……倒是真性情,我甚喜歡。”她由衷的欽佩著。
“謝謝。”吳麗人面無表情,飲茶入口。
“麗人,你沒想過去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嗎?”令月安靜了片刻,不死心,又來。
“正常人是什麼生活?”吳麗人輕聲問來。
“娶妻,生子,求仕,聞達。”令月慢慢的講解著。
“沒興趣。”吳麗人果斷的截住了話,“有的人來世界上是為了飛黃騰達,有的人來這世界上是為了傳宗接代,而我,只想瀟灑走一遭。給自己套那些勞什子負累做什麼?”
令月無聲的彎了嘴角,想這人還真是非一般的豁達……“那你為何,還要被張大人所束縛?”她突然想出了駁斥他的地方。
“不是束縛,我是心甘情願的跟隨大人。”吳麗人很嚴肅的搖頭,“我崇敬他,我崇拜他。在我心裡,他不是人,是神。我樂於跟隨他的腳步,並享受這個過程。”
“如果你師父想復國,你也幫他嗎?”令月慢慢的開口,問到了關鍵。
“幫。只要他高興,我就幫他。”吳麗人答的很乾脆,眼皮都沒動。
“可……若你師父瘋了呢?”令月抬眼,一字一頓的問道。
“那我就打暈他,把他扛走。”吳麗人說的再自然不過,“正好如了我的願了,我們去四海泛舟。”
令月一滯,望著吳麗人那波光瀲灩的清澈瞳神,終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了。
********慶隆二年,正月初六。
神女祭天。
在常規儀式結束後,令月將張嵇交代的事情辦妥——向天下展示了那把刻著“搖光”的鑰匙。
然後剩下的事,確實不需她去做了。
幾乎與此同時,有人在源河某處又發現了神兆,上寫明“東南有奇人來,通靈識金,是為搖光。”並會在“五星連珠之日,七星祭,黃金出。”
如此上元節一到,搖光星便依天命現身,為一垂垂老者,手持另一半七星寶匙。因其通仙術,知曉如何喚出梁宮黃金,被朝廷奉為文華殿大學士,乾教護法。賜居神女殿配殿。
令月已經不會再有任何感慨了。
神是人操縱的神,神蹟就是當權者的痕跡。張嵇,終於成為神女殿“日後的常客了”。有如此一位老妖陪伴在側,耳提面命,指手劃腳,令月真真如芒刺在背。
元宵焰火一過,年也過了。她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