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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紙窗外隱隱透出拂曉的光亮,昏沉沉的頭腦好不容易又辨過了方向,看清昏暗之中熟悉的物事擺設,心才漸漸定了下來。

綺雯捧著臉努力回神,天,自己當年歷史考試經常不及格呢,怎就正好把崇禎的這段遺言記得那麼清楚呢?總不會是對今世有什麼預示吧?

不不,才不是,少自己嚇唬自己了,他面對的局勢還沒有崇禎那麼緊迫,資質又比崇禎好得多,怎就至於也要步其後塵?何況,還有我幫他呢!雖說我只是個臭皮匠,可有我付諸全力去幫他,總也該……有點效果吧?

自從聽到太上皇喪訊傳來的那個早上送走了皇帝,她便再沒見過他的面。他有他的大事要忙,她明白,可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多一個見不到他的日夜,她就多一份恐慌與心虛。彷彿能與他共存在這個世上的時光已經屈指可數,過一天就少一天似的。

望著漸漸亮起的窗紙,心情終於趨於平靜,綺雯沉默呆坐了良久,臉上的倉皇已不知不覺間被堅毅全然代替——打贏了潭王這場仗看似重大,實則只是一個小小的進步,面前還有一場更大、更險惡、也更吉凶難料的硬仗要去打,一旦失敗,一樣是死路一條,萬劫不復。

我必須全力以赴,幫他打贏才行!

“……是有您說的那麼一筆銀子,只因前日奴婢們以為,太上皇晏駕,宮裡會大批製作白燈,怕到時應付不及,就自作主張,提早撥去造辦處了。後蒙娘娘和今上節儉,用宣紙替了白絹,這筆銀子自是省下了,奴婢回去便著人提回來。”

尚宮局的吳尚宮規規矩矩地掖著雙手,立在坤裕宮東梢間裡,小心翼翼地向坐在南炕上的皇后回稟。

皇后已除了服,不再穿斬衰,只穿著一身尋常素服,頭上綴著幾樣簡單的銀飾,神色間略有幾分疲態,聽完頷首道:“原來如此,也是難為你們了……”

剛說了這一句,她便似猛然醒覺,轉眸朝侍立一邊的綺雯望去。綺雯一樣是身著素服,和侍立在側的宋嬤嬤、蘇姑姑等宮女子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地規矩站著,並沒抬眼看她。

但皇后這一望,就像受了她什麼暗示鼓勵似的,陡然冷下臉色,硬起了語氣道:“雖是如此,你自作主張也是不該,今上又不是頭一日主張節儉了,你還要私動銀錢,真敢說沒有一點私念?”

吳尚宮駭得臉色發白,忙跪下道:“娘娘明鑑,是奴婢有罪,求娘娘開恩,奴婢今日回去必會將庫銀償清,分文不少。”

皇后暗鬆了口氣:“這便是了,那你去吧,今後可不要再犯。”

吳尚宮應聲不迭,謝了恩卻行出去了。

待她出了門,皇后就像個捧著作業給老師看的小學生,欠著身含笑朝綺雯問道:“這一回可好些了?”

綺雯蹙眉嘆了口氣,走近來一邊收拾桌上杯碟一邊道:“您都逼得她臨到了招認的邊沿,怎還不問個清楚,追究她的罪過呢?兩千多兩銀子啊,要是咱們沒留意到蹊蹺,就被她們幾個輕輕巧巧貪了去瓜分了,您這麼輕飄飄一句警告了事,以後又怎能防她再犯?又怎能保證別人看了,不來有樣學樣呢?反正被逮到也僅僅受個警告而已啊。”

蘇姑姑是太上皇后派來幫著皇后處置宮務的,往日也常看著皇后待人過於寬厚心急,又顧念身份不好太過直言勸諫,對綺雯的話大有同感,不住地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皇后怔了怔:“啊,那是不是該著人將她羈押,送去宮正司審理處置?”

綺雯道:“那自是該了,可既然您已親口說了不再追究,貿然反悔,更有損您的威信。事到如今,只好著人對她再加一重警告,讓她知道,您對她的底細一清二楚,對她寬容是您的善心,但她若是膽敢再犯,就決不輕饒。另也派人多盯著她些,再要捏到錯處,再行嚴辦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