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氏作答,張沅只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就臉色煞白,嚅囁著:“早說過不要再理會那些人,我都這種地步了,為什麼還緊追不放。不行、不行,我得向母親表明心跡,我要向母親表明心跡。”
“胡說,若不是靠著這些近臣還講往日君臣之情,你以為我們能在這鬼地方活上十二年嗎?我們為什麼每隔幾年就不得不換個地方,你都忘了嗎?”夏氏忍不住出聲斥責,張沅的臉上就顯出了慚色。
張沅當然不敢忘記,只是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總不成他連被母親懷疑了,還得護著這群東西不成?誰又來護著他呢?
“你要忍著,不為自己,也該為了我和裹兒。”夏氏說著說著就流了淚,“咱們司棠也還在京中等著咱們呢。”
想起京中的兒子,張沅也不免露出了思念。但若真為了兒子就應旨上京,他卻不敢,還不如就在這守著妻女過活的好呢……
夏氏何嘗不知道他畏縮,不想看他再癲狂下去,將張沅抱住,安慰道:“夫君何需驚慌,咱們被軟禁在這荒野之地,十二年來未曾行差踏錯。論威脅,朝中文氏、張家,鎮國公主,還有那麼多肱骨大臣,哪一個威脅不比咱們要大?”
張沅被夏氏溫言軟語的勸著,漸漸的有些冷靜了,卻仍有些忐忑:“那為什麼好好的想咱們回去了?”
夏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道:“可能陛下需要咱們回去。”
另一句,她只在心裡說:他們也應該回去了。也終於能回去了。
薛承義這個人,比張鳳起想的要不同些。
雖然他生的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卻並不嬌慣。說是送來做粗重活,薛承義就做的一點也不含糊,砍柴、挑水、吹火,只差不會做飯。他待人也毫無傲氣,任勞任怨,性子軟和,很好拿捏。
何況這個少年生的養眼,她看的賞心悅目。
對此,張鳳起對薛川很有些滿意。畢竟,能被人認為奇貨可居,這感覺不壞。
而且,她喜歡被人用那種語氣稱為“郡主”。
張鳳起撫摸著手裡光滑溫潤的玉環,離開這裡的這天,終於越來越近了。
☆、尋樂子
蕭崇伯在宮裡回過話後,當夜,便打馬徑直往相府而去。
相府的門房們對這位蕭參軍再十分熟悉不過,不僅出身士族著姓蘭陵蕭氏,擢進士第,更是姚相的得意門生。
小廝將蕭崇伯引到書房外室,此時,姚元初正端坐著看信。聽得小廝稟明,他便將信就著燭火點燃,待到完全燒盡,才道:“請進來。”
“老師。”蕭崇伯拜後,姚元初已經上前扶過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眼神溫和,語帶關懷:“崇伯,此去房州那等偏遠之地,一路可還受得住?”
他垂下眼簾,恭聲道:“勞老師掛心,學生只是不太明白,為何要學生擔了這份差事。原本這些都該是湯臣、徐回那等酷吏的去做才對,這次卻任用學生前去……學生愚昧,不知箇中深意,特來請教老師。”
姚元初引他坐下,復才上座,撫須而嘆:“陛下老了,難免掛念遠在他鄉的沅陵王。何況十二年過去,當年的錯事便也模糊了。這份善意,憑湯臣、徐回之流傳達,只怕成了索命。便是你,在朝中素有清名,待人寬厚,又少年有成,命你傳達陛下的善意,方能不曲其意。”
蕭崇伯若有所思,雖說傳達的是善意,但是哪怕是自己傳達的,只怕張沅也曲解了意思。他想到那日只對張沅說了一句陛下可能有意讓他回京,那張沅頓時就嚇得臉色慘白,坐倒在地,竟半晌起不來身,他既是吃驚,又有嘲弄。
姚元初見他會意,便在桌上拿起一份筆墨未乾的摺子,示意蕭崇伯取閱。
蕭崇伯上前取來一看,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