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姐姐給這院取名垂柳,是否想念京城的繁華?”
“你我同在京城長大,京城繁華豈是說忘便忘的。”裴語馨倒是坦然。
錢若水垂眸,捧著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水,微微一笑,“可你我卻要在西北苦寒之地終老一生,多想無益。京城煙雨早已與你我無緣,過多沉溺只能是傷心傷身。姐姐還是置了火盆吧,咳嗽也會好得快一點。”
裴語馨愣了一下,“竟被妹妹看出來了。”
“雖然是冬月了,可這個時候京城還不一定用得上火盆。”
“總有一天能回去的,不是嗎?”裴語馨咳得很嚴重,臉色如雪般慘白,她又穿得極少,連手爐都不備下。
錢若水反問:“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死了就能回去。”
錢若水怔住了,“姐姐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難道還要葬在這裡不成?”裴語馨自言自語,目光放空,須臾間已是凝滿淚水,“魂歸故里,便是這樣的道理。”
“姐姐還有大好的時光,一輩子還很漫長,何必如此。”
“我想家了,我想回去了,我不要留在這裡。”裴語馨的淚水失控地滑落,嘴唇輕顫,似乎隱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她的神情悽楚,不像是在演戲。可能是因為錢若水與她談及了京城,觸動了她的思鄉之情。
錢若水走過去抱住她,輕撫她的發,“姐姐這是想家了,其實我也挺想家的。想念爹爹,想念府中的嘈雜,想念那些一起長大的玩伴。”
裴語馨埋首痛哭,“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再也受不了了,明明看得見,卻不如不見。”
“姐姐受委屈了,我不該獨佔王爺的寵愛,叫姐姐這般傷心難過。晚上,晚上我就讓王爺過來,絕不能再冷落姐姐。”錢若水面色凝重,似乎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情。
“不,不要,我只想回去。”她不斷地重複著,對錢若水的承認她完全聽不進去,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悲傷,哭泣。
錢若水好一番安撫,裴語馨才止了淚水,“讓妹妹看笑話了。”
“姐姐只是想家了,我也時常想家,想著再也回不去了,便如姐姐一般,哭得肝腸寸斷。”
“好久沒看到柳樹,一晃竟已是三年過去。”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錢若水說:“我才來半年就已經感覺好漫長了,更何況是姐姐。姐姐賜婚之前,可見過王爺?”
裴語馨擦乾淚水,“見過,他每次換防回京,總會在京裡遇到。”
“那姐姐和王爺是舊識了,難道是青梅竹馬?”
“只是遇到。”
錢若水沉默半晌,“那也是相識,不像我,從未見過他。要是之前能遇到王爺也是不錯的,起碼不會被那個管先生一再地懷疑。”
“他懷疑?”裴語馨遲疑,“他自幼跟隨王爺,如兄弟般榮辱與共,可以說他是這個世上最為王爺著想的人,一切都以王爺為前提。所以,他懷疑你,自然有他的計較。其實他沒有惡意,只是想確認你不會傷害到王爺。這不僅是對兄弟對朋友,更是對主君的忠誠。”
“姐姐不是跟管先生不熟嗎?怎麼說起他來,姐姐這般瞭解。”
裴語馨目光凌亂,急忙垂眸,“我和妹妹一樣,在府中也少不得被這位管先生質疑。”
“原來如此。”錢若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卻不知道姐姐如何讓管先生打消質疑呢?”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他們倆一定有問題。”錢若水回到東院,聞著衣袖上沾染的玫瑰香氣,“這分明就是春回大地的味道。”
夏菊從外面回來,聽到她的話,立刻回道:“也不一定,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