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裡膩了幾日,也不去再去習武,文家的下人來請了幾次,好言好語的,都讓洛蘿給打發走了。她這邊覺得自己是做了好人,別人那邊卻覺得她醋意橫生,不知好歹呢,陸氏心裡可是樂開了花。
過了三四日,她沒心沒肺的同穆飛飛逛著食坊嘮著嗑呢,見穆飛飛買了碗角枝露,同她說著近日來酒館裡的女孩子們就喜歡帶了點酒味的角枝露,洛蘿從沒嘗過這東西,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也跟掌櫃的要了一碗。
她話音才剛落呢,就聽背後傳來玉石般的聲音:“掌櫃的,幫我把這姑娘的角枝露換成蓮子羹。”
洛蘿聽到這個聲音就覺著背後汗毛一豎,脊背繃直了不敢去看,生怕那位無辜的陸氏也在場。那人卻貼近她幾分,深秋涼意四起,這背後的溫度就著實是熨人了。那人胸膛微震,帶了點點笑:“角枝露能酸掉牙,你不是不能吃酸麼。”
穆飛飛也露出跟見了鬼似的表情。這件事兒裡面她就是個跑龍套的,和她參不上什麼關係,她也不想學洛蘿那樣成天笑得跟個假面人似的,毫不義氣的就要跑路:“我酒館裡還有事兒呢,我先回了。”
洛蘿氣穆飛飛平時能張嘴氣死人,現在姐妹有難卻沒一點幫她的心思,不說幫她氣死這個文冬青,好歹也不要看笑話呀。
洛蘿轉過身推開文冬青,眼珠子又轉了一圈,見著沒有那陸氏的身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冷下臉:“你來做什麼?”
文冬青又點了幾道糕點,全是她喜歡的。這才嘆了口氣,一雙鳳眼情深融融的看著她:“清月跟了我三年多了,是個溫婉好相處的,你不要同她計較。”
他這話說的頗有意思。在別人眼中,明明是洛蘿這醋罈子犯了小心眼,陸氏人生地不熟的,一來就“被甩了個下馬威”。偏偏文冬青還說的是“不要同陸氏計較”,言語之下是同她讓了一大步,給她鋪好臺階又替她清好路,看她是下還是不下。
洛蘿現在家裡的這些日子可不是沒聽過什麼閒話。這文冬青身邊非但跟了個陸氏,這陸氏還早已替他育有一子,兩歲大小。那日她未曾看到罷了。為著這事,飛簷幾遭出門,不小心見了趙府的小姐,那趙小姐打著問好的旗幟,東問她一句西問她一句,巴不得洛蘿在家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似的。
洛蘿眼眶子立刻就紅了,眼睛斜斜睨著他,水盈盈的:“她溫婉好相處,你怎麼不同她相處,偏偏要在我這裡受氣。”
那眼珠子黑得和什麼似的,蒙上層霧氣,倔強得恰到好處。在吵架的時候,美人這種生物,實在是能靠皮相佔很大便宜的,文冬青又嘆了一口氣,看她淚珠子緩緩滾落下來,洛蘿又眨了眨眼睛,眼淚被拍散,凝了幾顆小珠子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彷彿絨雪紛繁灑下,叫人疼到心裡。
他扶著她肩頭,微微俯下身,直視著她眼睛,嘆道:“蘿兒,你當真不明白?”
這便該是最後的臺階了,正巧那掌櫃的也端了東西上來,洛蘿可不想這副樣子被人看到,耳尖微微紅著,立刻掙扎開來,拿了東西就要走。見她這副動作,文冬青也曉得洛蘿該是翻過這一頁了,趕緊追了上去。
洛蘿走了幾步,又轉身將東西全部塞到文冬青手上,像是在發洩一般,可是又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當真和小貓似的,撓撓人,不疼倒是癢癢的。
文冬青低低笑了聲:“你呀……”那兩個字被他說的綿長沉潤,攜了無奈和溫柔,像是山風掠過山巒層林,拂到身上之時盡是花香。
洛府的馬車就停在食坊外不遠的地方,洛蘿依然板著個臉,小廝趕緊擺了個小凳子,扶著洛蘿先上了去。簾子還沒垂下,就聽見外面文冬青同車夫說了句“勞駕去文府”,洛蘿沒出聲反駁,車伕便應了聲,文冬青這才慢悠悠的坐了進來。
☆、第42章 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