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來要緊。莫要聲張!”
蜜桔蜜糖這才鎮定下來,立即同李媽媽打發了一眾丫頭園內搜尋。
定國府後院子有處蓮池,如今荷葉田田清香隱隱,未見菡萏卻有新綠,蓮池後綠柳坡上有一間雅舍,名喚月心庵。這原本是國公爺清修之處,或疏雨敲窗的午後,或風清月和的夜晚,他忙裡取閒,便會到此,或焚香靜坐或撫琴閱經。清心滌骨,高趣雅緻,意態超脫,飄飄然有神仙之慨。
書衡身為新世紀大好青年,自然不搞封建迷信這一套,然則此番經歷過於玄奇,此世寄身過於神幻,由不得心裡不打鼓。抬頭三尺有神明,對看不見說不清猜不透的東西還是心存敬畏的好。她不信神,卻信命運。
庵室正中一間就是禮佛堂。石墨色大條石砌出光潔地面,藏青色錦幔後檀香浮動,鴉青色四神紋芙蓉刻心烏木條案,上面放著一個四足貔貅環刻人魚紋圓鼎,古意十足。鼎中煙氣嫋嫋,聞之俗事皆忘。條案後垂著天青色羽紋紗帳,帳後是個小巧的佛龕,供著慈眉善目金身佛爺,額中佛珠飽滿圓潤,雙耳垂肩蓮生身下。這佛爺還是定國公府仙逝的老夫人,也就是書衡這輩子未曾謀面的祖母留下來的。據說這佛爺十分靈異,心地不同的人,能看到不同的影像。金剛怒目,則眾生威服,菩薩低眉,則慈悲六道。
書衡昂頭看了半晌,嘴角越抿越緊,強迫著自己把眼淚咽回去,照著回憶裡的動作雙手合十慢慢跪下。
袁書衡原本不叫袁書衡。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知道其中必然有個故事。而這故事一開頭就必然是說來話長。
哎呀,還真是說來話長。
那些年瓊瑤阿姨風靡兩岸三地大江南北,粉嘟嘟的愛情嘩啦啦的眼淚征服了多少人的青春,而這多少人裡恰好就包括了綺年玉貌花信年華的她媽。奈何自己已為人婦循規蹈矩,滿腦子雞毛鴨血的愛恨情仇無處揮灑,等到女兒出生上戶口,靈機一動,把名字取做書桓,致敬《情深深雨濛濛》裡自己仰慕的男神。可惜她媽縱然大學畢業,書法水平卻始終停留在幼兒園水平,一個木字硬是撇沒有弧度捺沒有尾巴一個橫短的看不見。民政局工作人員揉揉被電腦螢幕輻射得半瞎的雙眼,手指在鍵盤上一敲,袁書恆!噹噹噹,一個熱乎乎的名字新鮮出爐,帶著清新的油墨味道。
其實書恆一點都不想穿越。原因無他,她既無不甘又無不幸,生活有滋有味十分幸福。爸爸媽媽身為國家公職人員,嚴守計劃生育政策,只有一個寶貝疙瘩,書恆當了獨生女當到二十出頭,一直被視為掌上明珠千寵百愛,除了叫名字的時候……
爸爸叫她的時候,總是一臉如萍姑娘的幽怨,因為袁爸爸身高八尺器宇軒昂,卻有個極為接地氣的名字“袁紅旗”,相比之下“袁書恆”的逼格顯然高了不止一層,是以每每感慨自己生不逢時,沒有被生產廠家貼上高階洋氣的標籤。而媽媽叫她的時候,總是一臉依萍姑娘的憤懣,書桓呢?說好的書桓呢?身為乖乖女的她自覺對不起媽媽早早預備好的滿肚子春花秋月,於是獻計:既然母上大人難以釋懷,為何不養只小京巴兒喚作書桓,聊表心意?結果袁媽媽一指頭拍她腦袋殼上,那表情…簡直了!
總之,袁書恆姑娘在爸爸的幽怨和媽媽的憤懣下,順風順水四平八穩的長大,仗著父母強大的基因和爆好的考試運,一路從重點小學考進重點大學,然後考上公務員,準備在辦公室裡對著電腦做做材料,在父親的相親預備隊裡挑箇中意的,歡樂逍遙聊此一生。忽有一日正在工作中的她接到老媽的電話,夫妻兩個準備響應國家政策生二胎。瞧瞧,多麼有活力!爸媽老當益壯她還是很開心的,毫不吝嗇的選購了一大堆補品。
誰料想,前世所有的美好都在那個豔陽已死的黃昏戛然而止。
那是個正兒八經的下班時刻,她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