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茉幽方才醒來尚有些怔忪,但聽如心說起她手她便忽然覺著手指當真有些疼痛,皺眉去看只見右手上三根手指大大小小八九處被扎的傷痕,雖說不再流血可確實有些猙獰的可怖。
“嗯。”
她應一聲便掀被起床,如心小心服侍更衣洗漱,只是梳妝時她一手按住如心準備給她簪上髮髻的釵環,便自己動手將那一支木簪又別在了發上。
“姑娘……”
如心似有些為難意欲勸阻,這些釵環都是宮中一應配給,別的主子各個生怕不夠顯眼豔麗還都自帶了不少華麗首飾,卻偏偏這位主子只愛這一支木簪,可即便再精美也不過是支木簪,何況還只是那麼簡單古拙的一支木簪。
陸茉幽一笑擺手制止了她,理了理衣裙便先出了門。
院中早已三三兩兩湊了許多貴女,長樂宮甚大,前苑若許有著涼亭花園,只是後苑更是偌大,陸茉幽走到正廂看秦雪之房門已開宮婢正在打掃卻並不見她人,她便回頭往後苑而去。
後苑倒是清淨了許多,只是走不多遠便碰巧見著花圃中涼亭裡蘇曉棠正把玩著一盞白玉茶盅,旁側站著她的庶妹蘇落梨,此時兩人聽到腳步聲便都抬眼看來。
蘇落梨對她一笑,那蘇曉棠本是有些清高的,只是不知怎的竟也對她點了點頭。
陸茉幽略是有些詫異,也含笑點頭回以一禮便往對面的另一個涼亭走去,只是一坐下便似乎頓悟。蘇家是左相,顧家是右相,兩家於朝堂上勢必明爭暗奪那便必然面和心不合,蘇曉棠又是容貌出眾極具才情,左相府嫡出長女,本和顧瑾不相上下卻偏偏總被顧瑾壓了一個風頭。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只怕昨日見了顧瑾同她並不融洽,故而蘇曉棠便對她示好吧。
她正為她複雜思緒失笑,便見如心引著一個著官服的太醫匆匆而來。
“有勞太醫。”
待兩人進了涼亭,她道了一聲便將手伸在石桌上,因她尚未冊封不明身份,故而太醫便欠著身子半坐在旁,只是目光所及她手上傷痕,倏然便冷了嘴角和眼神。
陸茉幽一怔,這太醫有絲古怪,她眉頭一皺不覺又看去一眼。只見這太醫不過二十許歲的模樣甚是清俊,覺察她打量了他兩眼也始終低眉順目不曾抬眼,只從醫藥箱中取出一個脈枕放在桌上,陸茉幽看了一眼便將手放在了上面,如心將絲帕覆上她手,那太醫修長的手指便按在了她腕上。
只是這指尖方才一輕觸她腕上肌膚陸茉幽便倏然覺著心頭一跳,她霎時抬眼往這太醫看去,卻見那太醫忽然淺淺勾起唇角竟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陸茉幽心底納罕卻又不明,正思疑間竟覺著那太醫忽然一把攥住她手腕,陸茉幽惶惑大驚正待怒而抽身卻見那太醫抬眼看來:
“我說過會來看你的。”
只這淡淡一句陸茉幽霎時驚愕怔住。
這面容是陌生的,然而這眼神和這聲音……
她抿起嘴唇下意識往如心看去,卻見如心隻眼觀鼻鼻觀心的端正侍立在她身後竟似什麼都不曾聽到,陸茉幽怔了一下,忽然便笑了。
那太醫見她笑,便又垂下眼去,嘴角雖是未動,她卻感受到他身上甚是歡愉的心境,只是不免有些心虛又悄悄往蘇曉棠那邊看去,然而所幸相隔較遠,他方才說話聲音又輕,那邊什麼都未曾聽到。
“你太大膽了。”
她終究忍不住低頭嗔他一句,那人卻悄悄移了手,竟是覆蓋上了她手掌,修長五指循著她指縫便穿插而下,與她十指交纏掌心相扣。她只覺著渾身一震激盪,雖是害怕被人發覺,卻還是學他模樣也緊緊握住手指,那人見她也握住了手,便勾唇一笑:
“我想你,大膽又如何?”
口中說著,便愈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