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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眼看著他呼吸漸弱,相里殷割腕放血。用半碗血救了他一條性命。他第一聲啼哭落地時正值當午,原本只矗著一個明晃晃日頭的東天,卻陡然爬上一輪圓月,一時天地間日月同輝,相里殷大笑:“這不正是我族的小神官長,既然天降的意象是光照傾城,不如起名一個曄字。”他跟著母姓,受相里殷封賜,便有了一個名字,叫作沉曄。

上君相里殷做主了他母親的婚事,將她許給了自己的大舅子,他母親便搬出神宮去了夫家,而他在週歲時受封繼任神官長,被尊養在岐南神宮,

跟著時任的神官長息澤學一個神官長該有的本事。

時光匆匆,山下的宮變發生時,他不過五歲。息澤神君邊吃綠豆糕邊告誡他,岐南神宮雖履的是個監察之職,但若非上君失德以致生靈塗炭,旁的事都不在神宮監察之列。宮變這等事,他們爭他們的,咱們有興趣就去湊個熱鬧,沒興趣就將宮門關嚴實了,喝個茶水吃個糕。

他們關著宮門吃了好幾天綠豆糕,外頭傳來訊息說新君即位,且娶了前任上君相里殷的王后傾畫做貴夫人,王宮的禮官來請神官長的祝禱。息澤藉口綠豆糕吃撐了,不便出行,便派幾個隨從抬著五歲的他去了趟王宮。他第一次主持祝禱禮,僅有五歲,竟沒有出什麼差錯。息澤十分滿意,此後益發懶洋洋,宮中有什麼用得著神官長的地方,一應差遣他去頂缸。每一次頂缸,他都頂得挺出色,簡直令息澤愛不釋手。

他母親嫁了傾畫的哥哥,傾畫便是他的姑母。不久傾畫生了橘諾,因他常去宮中,便時常將橘諾拿給他照看。十歲那年,因入山修行之故,整整兩年未再涉足王宮,再次入宮時,橘諾糯糯告訴他,一年多前母親新添了一個妹妹,妹妹長得十分軟糯可愛,但母親卻將她扔進了蛇窩,好在那四條蟒蛇沒有吃掉妹妹,還抓來老鼠,咬斷老鼠的頸子將血餵給妹妹喝。

王宮裡的蛇窩僅有一處,便是解憂泉旁。為何想去看看橘諾口中這個孩子,他說不上來。那夜月銀如霜,他踩著月色正待步入花園,聽到一從竹影后幾個宮婢絮語,說蛇陣裡那個孩子一向愛在這個時辰爬來爬去,今夜卻不知為何沒有響動,該不會是病了還是怎麼了,需不需要稟給君後。幾人推操著誰去稟給君後為好,卻害怕君後發怒,誰也不想去,拈出介面道君後將這個孩子扔進蛇陣原本就不希望他活下來,若這個孩子真病了應該正合君後之意,她們多此一舉前去稟告,豈不自招晦氣,還是當不知曉不稟為好。絮語一陣便散了。

他靠近蛇陣,蹲了巨蟒的四座華表靜立,而在華表框出的蛇陣邊緣,果然瞧見一個歲餘的嬰孩趴伏在地上,正瑟瑟地發著抖。這夜十五,天上月圓,正是至陰的時辰,華表中的巨蟒想是汲月華靈氣去了,無暇看顧這個孩子。他防著驚動巨蟒,小心矗在陣緣,勉力伸手翻過孩子。月光底下,瞧見孩子一張髒兮兮的小臉碰撞,懷中抱著一隻死鼠,手上全是血。

這是他的表妹。同是表妹,橘諾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這孩子卻衣不蔽體,髒兮兮地圈在這個蛇陣裡,僅能以鼠血為生。小小的孩子躺在地上,顫了一陣,終於受不住地哭出來,像被誰捏著嗓子,聲兒輕輕地、細細的。就是這樣一聲語不成調的啼哭,卻猛地擊在他心上。

這孩子得了什麼病他不曉得,需要什麼良藥他也不曉得,但梵音谷中沒有哪味良藥比神官之血更具奇效,這個他曉得。因蛇陣的結界阻撓,他不能深入陣中將孩子帶出來,只能咬破手指,勉強將手伸進結界夠著孩子的嘴唇,幾滴血下去,孩子終於有力氣抱著他的手指吮吸了。這孩子食量大,並不知他的血此時只是治她病的良藥罷了,反而作維生的養分,像吸食鼠血般非要喝道飽才肯放開。

他的血救了她一命,此時流在她身體裡,他從未用自己的血救過誰一命,這讓他覺得這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