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為難地停了下來,想了良久,而後又抬起頭來對自己嘻哈一笑,“不是有梅開在麼?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時間到了,黑白無常要請我喝茶啦,我該要走啦……”
“喂,你不要走……”
“不要走啊,該死的!”
“嘭——啪——”
黎致意在夢中尚自囈語,卻忽然被某人大力開門的聲音給吵醒。
“黎姑娘,殿下回來了!”黎致意揉了揉溼潤的眼睛,但見梅開一身雨水地站在門邊,一陣冷風當即從門外吹入,黎致意立即給顧竹寒掖了掖被子,不等她說什麼,屋中便走進兩人,黎致意頓覺一陣風塵之氣撲面而來,但見凌徹和銀闇一前一後踏步而進,銀闇看見床上一動不動了無生氣的顧竹寒之後,臉色微變,他看向凌徹,只覺得自己被對方騙了,顧竹寒果然是在東海出了事!
“這是怎麼回事?”他幾乎是低吼出聲,走到顧竹寒面前把了把她的脈,俊眉已然簇成一團。
“如你所見,她染上了疫病。”黎致意見凌徹不作聲,唯有對銀闇說道:“但是她染上的疫病又和別人得的不一樣,據先生所說,更是複雜,無法治療。”
“……多久了?”銀闇緊緊攥了攥右手,他的力度極大,似是要剋制著一些什麼情緒那般,在黎致意看來,銀闇因著這情緒的動盪整個人都變得顫抖起來,這麼高大清俊的一個男子此時在他面前做出這樣一副後怕、追悔莫及的難堪表情,還要極力壓抑著這樣翻滾的情緒,這令她在一剎那似乎呼吸不過來,她鎮定了自己的心跳,答道:“三天。”
“嘭——”
“該死。”
隨著屋中紅漆木柱傳來的悶響,銀闇忽而低聲叫罵了一句,黎致意只覺得整間屋子都顫了顫,而後她看見那抹海青色身影踉蹌而出,彷彿這裡面的氛圍過於壓抑,他不能接受。
凌徹脫下了披風,平靜地走到顧竹寒面前,黎致意下意識讓出一個身位給他,又叫上梅開離開,出去的時候順帶將門帶上,留下私密的空間給房間裡的兩人。
“竹子,我回來了。”凌徹站在顧竹寒床前,即使內力高強如他,注意力仍需要十分集中才能感受到她微弱似流螢的心跳。
“怎麼還是令人那麼不省心?”凌徹微微嘆息,伸出指尖精準摸上她的臉,她的臉很冷,然而雙頰間又透出一股不應該出現的灼熱,凌徹撫上她的額頭,探了探她的溫度,觸手,如冬日火爐般熨燙,他輕輕閉眼,抿緊了雙唇,又將自己的手下移到她冰冷得似寒冬深冰的手上,緊緊握了幾下。
造成顧竹寒今天這種情況的人是誰?他房間裡還有一大堆聯名奏摺給放著,那些人寫出來的文字惡毒無情,每個字都要置人於死地,現如今東海的局勢已然趨於安穩,這些人還有什麼顏面給留下來?
凌徹冷笑一聲,依然緊握著顧竹寒的手,他幾乎頭也不抬,直接對房頂說道:“凌越,立即給我整理出東海曾經參奏過紀寒的人的名單,給我一個不留地殺。另外,給繆家最後的忠告,他們若然還是不想推舉繆可言作為家主的話,那麼繆家不用再存在於世了。”
他無情下令,長眉如鬢似斂了冰霜,一直在屋頂候命的凌越聽見凌徹的吩咐,二話不說立即領命而去。
他的主子能忍到今時今日也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凌徹慣常的手段哪會像顧竹寒這般和善?強權鐵腕才是最根本的,誰人不服誰人反抗,就殺!
☆、340。第340章 平靜的撕裂
凌徹吩咐完之後尋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他依然握緊顧竹寒毫無溫度的手,眼角眉梢染上了溫柔:“你說你是不是過於仁慈了呢?明明已經賣了這麼多面子給這些人,卻讓這幫如狼似虎的人給報復,你說我是不是該為你出這一口惡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