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還有好多話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呢，他們之間分開的那些年，再重逢之後，也沒有來得及享受過多少的天倫之樂，他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自己都沒有來得及好好侍奉，她這個不孝女，多渴望得到爸爸最後的寬恕和諒解……

那扇乳白色的門緩緩開啟，因為走道格外安靜的關係，導致裡裡外外站著的不管是幾個人，好像都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尤其是那個道士，來之前就已經詢問過，這裡還有沒有人住，當時慕霏冷冷淡淡說，沒有。

可現在竟然有人從裡面出來？

倒是把他和那個阿姨嚇得面色蒼白，大白天的，該不會是鬧鬼吧？

……

慕霏還想著，要真是鬼的話，大概也就只有是爸爸的可能性了，她的確是很思念父親，所以這一刻根本就談不上害怕，她的手握著白色的門把手，也沒有用上一絲絲的力氣，就這麼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感覺到那扇門從推開推開的時候，慕霏輕輕撥出一口氣來，瞪大了眼睛——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妖魔鬼怪嗎？

其實慕霏是不相信的。

讀書那麼多年，工作也有段時間，人生經歷再是多都好，她還是相信科學不相信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但不能否認人心底的最深處會相信因果報應的話，就會相信鬼神之說，人都說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想著這幾天每天都是這樣勞心勞力的，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心裡的那份愧疚麼？

其實也不見得全是，因為習俗的關係，大概心裡也認定了，這樣才能夠讓爸爸安心去投胎吧？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鬼神，慕霏到了現在並不能夠完全篤定地說什麼，只是當她看到那個從裡面出來的人的廬山真面目時，是真以為——世上有鬼。

因為這是……媽媽？

慕霏也講不清楚自己這一刻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單純的，只是被震住了，這張臉……真的是陳雨，真的是她的媽媽？

可媽媽去世已經有6年多了，連自己的夢裡都吝嗇出現的人，不，她怎麼會知道這裡？

難道是爸爸去世了之後，在另一個世界碰到了她麼？所以告訴了她？

………

慕霏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成了神經病了，因為她腦海裡驟然冒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有那雙眼睛，一瞬不瞬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女人。

眼睛，鼻子，嘴巴，頭髮……還有她身上這一套黑色的衣服，她就好像是最真實的存在，在自己的眼裡又是那麼得不可思議。

媽媽……媽媽……

她很想張嘴叫一聲，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久不見，或者是之前那個噩夢……她竟然在努力了好幾次之後，還是無法發出一點聲音來。

倒是身後站著的道士因為不認識陳雨，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死還是活的，沒多少感覺，可把那個阿姨給嚇壞了，她是知道陳雨當年就已經去世了的，這會兒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不說，還如此詭異是從房子裡出來的，她是在被驚住足足有五分鐘之後，尖叫一聲——

“……陳，陳雨？鬼……真的是鬼……鬼啊！”

喊著就朝著電梯口跑去，那道士見狀，也是嚇得夠嗆，這種人哪是有什麼真超度亡靈的本事？不過就是做做樣子騙點錢而已，但做了這一行的人，估計才是真的會認為，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所以他也是二話不說，連自己的那把“桃木劍”都來不及撿起來，也面色蒼白跑進了電梯裡。

身邊的人都跑了，慕霏還渾然不覺，因為剛剛那個阿姨發出的聲音來，好似將剛剛那種緊繃的氣氛給戳破了，她也終於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來，“…媽，媽媽？媽媽真的是你嗎？”

……

陳雨秀眉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