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尚香頭磕出血絲,沈綰貞也沒說話,尚香更加慌亂,頭又重重磕下去,凹凸不平的青石地磚染上幾縷鮮紅。
頭頂終於傳來一聲,“你起來說話。”
尚香緩緩地爬起來,頭垂得深深的,頭頂又傳來一聲輕嘆,沈綰貞輕飄飄的語氣,“你在二房待一回,我們也算是主僕一場,你有什麼話說,或者家人父母有什麼要交代的。”
尚香聽了,雙眼發直,聽不清少夫人接下來都說了什麼,少夫人聲兒像是在空曠的四周迴盪,一時間,尚香腦子裡混沌沌的。
“你的父母我會照看,你放心去吧!”尚香聽見少夫人最後一句,猛地抬起頭,杏核眼裡充滿絕望,唇哆嗦不住,雙腿發軟,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沈綰貞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會她,徑直往外走去。
“少夫人,奴婢還有話說。”一聲顫巍巍的,打哆嗦的聲兒,沈綰貞停住腳,卻沒回頭,稍頓,又作勢隨時準備出去。
“英姨娘身孕是假。”尚香絕望中衝口而出。
沈綰貞徐徐轉過身,“奴婢全說了,少夫人能不送奴婢見官嗎?”
沈綰貞想,她還不算笨,“好,你說吧,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我在大少夫人面前替你求情。”
尚香就把怎麼去胡三處討藥,事情經過備細說了一遍,說完,低下頭,“奴婢有罪,不該幫她欺瞞主子。”
沈綰貞卻不驚詫,只冷哼一聲,眼中露出嘲諷,“接下來預備怎麼辦?”
尚香知道少夫人是問接下來假懷孕該怎麼矇混過去,事到如今,無法隱瞞,就和盤托出,說出英姨娘本想把落胎之事嫁禍少夫人,可找不到機會,就一直拖著。
“好個如意算盤。”沈綰貞曬笑,轉身徐徐向外走去。
一推門,繡菊守在門口,貼著門板很近,大概是不放心主子,聽屋裡動靜,一有不好,就預備撞門進去。
“給她換個暖和點的屋子,拿點吃的東西。”沈綰貞對離得稍遠,等著周家的道。
周家的聽主子說換屋子,也沒說怎麼處置,看樣子今晚還得派倆人守著。
繡菊一直守在門口,聽見裡面對話,扶著主子離了這裡,稍遠,問:“英姨娘假懷孕的事,主子何時告訴夫人?”
“不消我說。”沈綰貞乾脆地道。
三個人打東角門進了後花園,雪一直下著,亭臺樓閣落了一層白白細雪,一池水卻不封凍,白雪覆蓋下緩緩流淌。
“主子注意腳下,雪珠兒落在石板路滑。”錢婆子邊走邊替主子看著腳下,這青石板路上平常還好,一下雨雪,溜滑。
“主子是不打算說出去?”繡菊不大理解,這是出手最佳時機,假孕的事一說,英姨娘就打回原形。
沈綰貞站住腳,望著白雪覆蓋下池水清澈見底,笑容漫上俏臉,舒緩地聲兒“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天空飄下大片的雪花,錢婆子打著油傘,給主子遮住,道:“主子何不趁著這次事讓二爺對她徹底死心,沒這小賤人勾著,二爺心思慢慢就回到主子身上。”
這老婆子是希望自家姑娘和姑爺能和和美美過日子,沈綰貞把手伸到油傘外,雪花落在手心,化成水珠,清涼涼的“我何必做這惡人?該著急的不是我們。”
錢婆子看主子腳步加快,雪花落在沈綰貞頭頂貂毛風雪帽上,小腳緊倒蹬幾下,跟上,忙替主子遮住。
冬天園子裡無人,就幾個人徐徐漫步,園子東北一處涼亭邊卻站著一個小姑娘,大概十歲左右的模樣,穿著一身紅,遠看紅豔豔的,像是白雪地裡一株紅梅,煞是好看。
“那不是蕊大姑娘。”沈綰貞認識,這是詹伯爺唯一的庶女,是詹夫人的陪房丫鬟生養的。
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