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貝勒夫人還未出閣的時候,最饞的就是公主府的酸梅湯了。
摸了摸碗壁,毅貝勒夫人噘起小嘴,嘀咕道:“怎麼不是冰的呀?”
因著隆德太后就是食用冰涼之物病倒的,公主府的司膳女官可不敢“重蹈覆轍”,再有,毅貝勒夫人還懷著身孕哩,千嬌萬貴的。所以端上來的酸梅湯只是放了些許白糖,稍稍晾了一會兒,不敢冰鎮,恐傷了胃。
毅貝勒夫人身旁伺候的宋媽媽卻滿臉讚賞:“夫人,高太醫可說了,您現在不能吃冰涼之物,仔細傷胃。”
“高太醫說得在理。”老夫人權當哄著賴皮耍鬧的小孩兒,“冰涼之物易傷胃,你呀,打小就是個貪嘴的,要是沒人看著,準能吃穿肚皮!老宋家的,你可得好好看著她,平日的飲居起食都得給本宮一一看仔細咯。”
“奴婢遵命,”宋媽媽笑著扣了個萬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鬧得毅貝勒夫人羞紅了臉,直直嗔怪。
毅貝勒夫人是被下了早朝的毅貝勒爺親自接走的。原是下早朝後,在宮門口等人的府院僕役報了信,說毅貝勒夫人到公主府請安去了,毅貝勒爺一合計,和大舅子(汝國公爺)一道,上公主府接人。
“昨個兒辛苦一天,怎的不回府好好歇息?”
“就是嘴饞母親這兒的酸梅湯了嘛,可惜母親唸叨得緊,不許我貪點清涼爽口的吃。”毅貝勒夫人嘟了嘟嘴,好似還饞著那舊時的冰鎮酸梅湯。
毅貝勒爺哭笑不得,兩眼滴溜溜地一轉,低聲哄道:“乖,你不饞那冰涼之物……我讓人給你買晉北的蜜乾兒,怎麼樣?”
“你說的?”毅貝勒夫人一聽,笑得跟一隻偷了腥的貓似的,揪著毅貝勒爺的袖子不放。
“我說的。”毅貝勒爺也不惱,只管護著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莫名。
且說公主府內,汝國公爺攙著老夫人往回走,原是老夫人執意要親自出來送送小閨女,眾人無法,只得小心伺候,打傘的打傘,扇風的扇風。
汝國公爺高五尺四寸,油光滿面,大腹便便,臉上舔著笑,看著傻里傻氣,眼裡閃過一絲絲精明,多有計較。國公爺私心裡想向老夫人探探口風,對幾個跟在身旁丫鬟僕婦自然不甚喜歡,示意幾人落後幾步:“母親,小妹此次特地過來請安,莫不是宮裡又有什麼動靜?”
“不就是她那小丫頭片子嘴饞我這兒的酸梅湯,眼巴巴地過來哩。”老夫人帶著幾分敷衍,覺得熱得慌,便有丫鬟梅裳拿著手帕上前,讓老夫人擦汗,“珍太妃是個細心的,太過拘著夏兒了,夏兒又是個倔脾氣,可不得不樂意麼。”
國公爺笑道:“太妃娘娘也是謹慎,多謹慎些總是好的。小妹大大咧咧,又是個性子單純的,有太妃娘娘在,母親也能安心。”
“這倒也是。”回到屋裡,老夫人招手讓一旁的溫菊端來方才一盤子木牌上前,道,“這是今兒個司禮女官呈上來的,你回去後仔細瞧瞧,挑個好的……我讓司禮女官擇個黃道吉日,開宗祀,給三娘正名、入族譜②。”
“這,”國公爺一喜,“兒子代三娘謝母親恩典。”又喜滋滋地同老夫人磕叨幾句,國公爺遂吩咐貼身伺候的僕子拿好一盤子木牌,跪安了。當然,國公爺還留了個心眼,喚來個長得不起眼的僕子前去打探,瞧瞧老夫人屬意的是哪一個字。
開宗祀正名、入族譜,於一家之主汝國公爺而言並不是難事,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只是倘若能讓老夫人開口,總歸多了幾分體面。
看著歡歡喜喜離去的國公爺,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嘀咕道:“就是個缺心眼的。”
“老夫人多慮了,國公爺是個實在人。”瑞嬤嬤耳尖,聽了這一句,應道。
“本宮瞧著可不是什麼實在人。”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