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眼前這位庶出的表家姐妹。
瑞玟嫣笑吟吟地小臉蛋一時變了模樣:“月娘姐姐的算盤倒是打得極好。”憑她一個庶出婢生女的身份,與自個兒同席已是自個兒極為掉價的事兒了,如何還能為她斟茶,豈不是要教旁人笑掉大牙?
秦采薇兩眼滴溜溜地打轉,想是有了計較:“許久不見玟嫣妹妹,竟不知玟嫣妹妹又長高了不少。”三言兩語間,便轉了個話頭,又抽了個空隙拿眼示意貼身伺候的丫鬟紅芙煮水斟茶,“說來我倒奇怪,瑞四妹妹呢?怎的不與你們一同來?莫不是新掉了牙、害羞極了,不願見見姐妹們罷?”
眾位姑娘眼力勁兒也不差,隨即捧場鬨笑,緩和了閣中的些許不愉。
瑞瑩嫣曉得秦采薇是給自家小性子的三妹說情,嘴角復而又揚起笑意,只道:“采薇姐姐,這我可得為我那四妹妹說個理兒了。原是我那不懂事的四妹妹貪嘴,身邊伺候的下人卻也不盡心,竟教四妹妹吃了好些不乾淨的東西,近兩日正鬧肚子呢。”又假意苦惱,端的是十分惋惜,“我叔母心疼她,命她不許出門,故不曾來。”
眾位姑娘聽了,莫不說道:“這倒可惜。”
只除了白月娘,因她在眾人面前被瑞玟嫣和秦采薇落了臉,難免心裡不痛快,嘴裡泛著嘀咕:作甚麼模樣噫,只怕心裡是樂呵得緊哩。
瑞瑩嫣、瑞玟嫣二人入得席中,人數便算齊全。
自有丫鬟們奉上茶器杯皿、糕點脆糖、瓜果蜜餞、搖扇縷巾、花牌攆燈等物,好教姑娘們耍樂。
酉時末,滿燈時。臨街商販陣陣吆喝,引得眾位姑娘紛紛起了興致,由自個兒的貼身丫鬟伺候更衣,散了茶會,打算結伴上街遊玩。
正這時,閣外傳來一陣喧鬧。
白月娘耳尖,立時叫道:“這外頭是怎的了?誰家的潑皮也敢在聽茶坊吵吵鬧鬧?”
遂有幾個婆子粗粗應了一聲,甩腰扭臀哪兒熱鬧就往哪兒湊合,高高支起耳朵,伸長了脖子,急急燥燥地詢問打聽。
不多時,便有婆子回報:原是臨近一茶閣之中有人丟了男娃娃,正吵著鬧著要收拾聽茶坊的掌櫃哩。
幾人聽了,莫不臉色大變。
“可曉得是誰家的男娃娃走失了?”瑞瑩嫣問道。
婆子回話:“雜亂之中打探不清,只單單聽得有人叫嚷‘慶親王’的名號。”
“竟是慶親王府的人!”幾位姑娘中大有懼怕慶親王權勢之人在,難免心中戚然,萌生退意。
那慶親王是什麼人物?乃是出了名的皇室紈絝,旁人不敢輕易招惹。
旁的不說,就是先前數月,便有慶親王門下人士打死了一楊姓的從六品和聲署正一事。
原是慶親王府的人馬與一楊姓署正在南巷②起了衝突——那王府出身的人馬個個高大威武、身強體壯,皆是百裡挑一的猛漢,平日裡仗著王府皇權,沒少在京中耀武揚威,哪裡是那文弱的楊姓署正應付得了的人物?只可憐那楊姓署正為爭一口傲氣,活生生被打得筋骨寸斷,沒能熬過來,遂一命嗚呼。
這件事兒鬧到金鑾殿上,也不過教永熹帝責令慶親王杖殺了幾個下手沒輕重的奴才罷了,分毫不牽連到慶親王本身。
無怪幾位姑娘懼怕。
正當幾人商議著離去之時,忽地茶閣大門砰砰作響,守門的丫鬟僕婦連聲驚怪,外頭闖進了一幫姑娘和膀大腰粗的婆子。
眾人嚇了一跳,打眼一看,但見為首的是衛珂郡主,慶親王之長女,年十四。
衛珂郡主承襲了其祖母,先帝貴妃八分美貌,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鼻樑高挺,小嘴嫣然,如珍珠般白皙的肌膚,如硯墨般烏黑的秀髮,身姿柔美,十指纖長,通身宮緞紅衣奪人目光,點綴其間的珠釵琳琅更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