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1977年冬天的這場高考實在太容易了,要是自己穿越回到這一年, 絕對隨隨便便就能透過。
然而全華國有那麼多人, 哪怕讀書的人基數不多, 掐算下來也有幾千萬人口。
再加上這一年高考報名的條件是有史以來最寬容的一屆, 考生年齡在15到40歲之間,沒有嚴重的政/治/背/景/問題的, 都可以報考。
據統計, 這一年單單在一個月時間裡趕上了報名參加高考的人數就有五百七十萬, 而錄取率卻是有史以來最低的百分之四點八。
這五百七十萬裡,有1962年到1977年十幾年間積攢下來的數屆高中畢業生,中專生,技校生, 以及自學的社會人士;有回鄉知青,有下鄉知青, 有已經參加工作的工人;也有農民、解放軍、商店員、銀行職員、司機等等等等,幾乎不限制任何職業, 滿足大條件, 皆可報名參考。
白露自然不知道這些詳細的資料, 但她有一雙眼睛可以看, 有一對耳朵可以聽,還有一顆除了念書,其他上面都還算聰明靈活的大腦。
所以在整個社會幾乎都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冬季高考而瘋狂的時候, 白露也不敢託大,很快就加入了鄭箜原野他們的複習小組中,硬著頭皮繼續在七十年代體驗與後世年年高三考生格外相似的黑色高考月。
還真是雖然不在一個年代,卻品嘗著同樣的痛。
家裡兩個年輕人都要參考,鄭父鄭母也不是老古板的人,對此很是支援,每天都把他們照顧得格外妥帖,等到昏天暗地複習了半個月的時候,已經整個人複習傻了的白露才在某一天早晨猛然發現他們東廂房學習小組裡多了個鄭家姐姐鄭箏。
鄭箏的臉色不大好,挺著個比普通孕婦大多了的肚皮,一雙眼睛卻是亮到驚人,她看見白露暈暈乎乎一臉傻呼呼震驚地看著自己,倒不覺得受到了冒犯,反而爽快地笑道:「白露,聽說你們在搞複習幫扶小組,我也來跟你搭個伴兒!」
這會兒鄭箏的肚子已經有六個多月了,雙胞胎本就比普通孕婦危險,這會兒還沒日沒夜地備考,怕是
白露看了一眼她肚皮,什麼都沒說,只是笑著頷首:「這倒好,有姐在,看書看累了還能說兩句話解解悶。」
說話解悶這種事兒當然是不可能的,在這種學習氛圍裡,饒是白露這種以自我為中心,三觀不正沒有良心可言的人,都有種自己多說一句與學習無關的廢話都是一種罪過的感覺。
鄭箏也明白這一點,不過她要的就是白露這個弟媳婦的態度,現在白露表現出和善,也讓她暗自鬆了口氣。
結了婚後她就知道,自己嫁人了,到底是有了另一個家庭的人。雖說她父母兄弟不是那種把她嫁出去就不管她死活的人,可鄭箏自己就有許多顧慮。
特別是在兄弟結婚以後。
這並非善惡的問題,而是人的身份複雜起來了,感情也就複雜起來了,沒有以前的單純了。
比如她自己懷孕了,她也不敢保證等自己生了孩子,以後會不會還能像現在這樣單純地去喜歡疼愛小鄭笑。
——手心手背,那還有肉多肉少的區別呢。
她自己都是這樣的,鄭箏又哪裡有臉去要求父母弟弟還像以前那樣萬事以她為重,而去忽略了兒媳/妻子和孫女/女兒呢?
好在白露是個寬心不計較的,對她月份大了還出現在這裡也不多問一句,想到弟弟私底下跟她說的那些話,鄭箏軟了心,抬手撫了撫圓滾鬆散的肚子,很快收斂了心神,專心投入到學習中。
為了孩子,原本鄭箏也是不準備參加這次高考的。按照她弟弟說的,現在社會有鬆動的意思,以後要發展,大學肯定是要恢復以前那樣公開招生模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