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在她身邊找不到理由,見面連寒暄都很彆扭,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你都不問我從哪裡回來的?”
喬槿想起李沉水總是喜歡用這樣的句式釣她上鉤。
“你知道嗎……”
“你想不想問我……”
“我要不要告訴你……”
然後接下來的話題總是會沿著他設計好的方向延伸。太過經營的安排變成控制,像是試圖窺探著什麼。
我的生活,我的悲歡,我的窘迫?
她也只剩這些了。
“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要出國的事,我何必斤斤計較是哪裡。”
李沉水微微吃驚喬槿的反擊,但在字裡行間捉摸出了幾分在意的滋味,心裡不免多了些許欣喜,人都是喜歡待在自己能掌控的人群裡,一旦每件事情的發展都脫離預想的軌道,這個異聲迭起而又不愛聽他的意見的環境裡,是讓人非常不舒服的。
“在我還沒能夠有能力的時候,我的人生根本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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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那麼多時間自我建設,沒有想到依舊賊心不死。”李沉水看著喬槿撥了撥杯子裡的冰塊,另一隻手撐著腦袋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我愛得動魄驚心,不負你陪過我剎那的動心。”
喬槿捏著勺子畫圈的手頓住,然後“咯噔”一聲,液體淹過了半個勺柄。
他極為認真地表述著自己的話,比每一次開新聞釋出會還要正式,把自己這些年來慢慢存下來的話一句一句地說給他的女主角聽,“我想見你,想看你低著頭刻意又無心地避開話題,想聽你說那麼多年來,記在你回憶裡的我和你。”
喬槿終於抬眼正視他,表情微涼。
也許是自己的經歷不足以動人,所以總是在別人的故事裡沉淪。聽別人的嬉笑怒罵,積攢不出更多的熱情來投入生活,於是開始學會冷漠——不要提沉默帶笑玫瑰,帶刺回禮只信任防衛。
時差是橫在李沉水和喬槿之間的如鯁在喉,卻要用時間來拔除。
十七歲的時候,他身上緩緩冒著的汗氣微微發著熱,也許青春裡的荷爾蒙也是這樣的味道,互相吸引,熱烈而又直白。
等到空氣裡的微涼吹散了他們心裡躁動的劇烈,那一刻抬頭望他,若是定格成永遠,彷彿就可以天荒地老。
觸電一樣的感覺。
“剛剛你有心動嗎,會不會覺得我也很好……”李沉水老是喜歡堵著喬槿不厭其煩地重複這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因為你和他之間有時差,”她曾經也很認真地回答過他,李沉水在喬槿的眼神裡看到全是他的倒影,那一雙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又帶著點兒惱羞成怒,“在心裡,我給他提前佔了座。”
喜歡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呢,不刻意接近他,不深入瞭解他,讓他在她的心裡,和想象裡一樣美好,大概可以持續一輩子。
所以把這種話都不經腦袋地洩漏出口。
李沉水甚至慫恿過她告白,與其三個人單向迴圈半死不活,他寧可喬槿給個痛快。要麼索性名花有主斷了他的念想省得他魂牽夢繞,要麼喬槿死心好把心裡的佔座退位讓賢。
很多事情在計劃的時候都是輕而易舉的,等到迫在眉睫,困難來了,壓力來了,要是做不好這件事情怎麼辦的心情來了,就會開始想要退縮。
嘗試過就知道自己不行了,不如不去做——給自欺欺人留一條退路。
喬槿一直都是這樣逃避問題直到問題被別人解決。
她很怕靠近之後,嚴清和發現她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喬槿。也很怕終於能開口說我喜歡你,再也沒有當初那份破釜沉舟的決然。
就這樣吧,這樣遠遠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