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苦思冥想的常小茹終於是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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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年的末尾,挺著大肚子的母親摔進了河裡,根本沒人知道她到底在那個夜晚經歷了什麼,只知道她在那個漫天飄雪的冬夜裡,把我生了下來。」
「當時出生有多兇險,我的命就有多硬。」
「我從小就身體弱,一個無關緊要的感冒都能害得我臥床不起,可是我這人就是命硬,折騰的死去活來也還是在喘氣,就是經常會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把我母親急得不行。」
「我的親生父親走得早,後來那個是我的繼父。」
「反正,當時家裡全靠母親一個人支撐,可以說我就是她的心靈支柱,所以她為了讓我活命,幾乎是什麼法子都要找。」
「醫院經常跑,道觀寺廟也常去,算是有點什麼希望的,母親都要去問問,最後才找到了一位正在雲遊的老道士。」
「可那老道士卻說我的命格天生就缺一部分,生辰八字又太陰,是最招陰靈喜歡的型別,所以啊,能不能活到十歲都很難說。」
「說了這話,卻又沒法子能解決,於是母親聽了這話,當時就惱了,跟那老道大吵一架。」
「不過老道也沒在意我母親的失態,只是笑笑,說如果我能撐的過十歲,但是情況卻還沒好轉,就去附近的李家村找他。」
「說完這句話,他就提著他的酒葫蘆走了,而那個時候,我離滿十歲還差一年。」
說到這,常小茹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
一雙眼空洞洞的,看起來像是在懷念著什麼,又像其實什麼也沒想。
「我當時年紀小,對生死沒多大概念,所以就不清楚那老道說的什麼意思,母親卻是半信半疑,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生怕我再出個什麼意外。」
「不過自打那老道走了以後,我的身體好像稍微有了點好轉,不僅生病沒之前那麼頻繁,也不怎麼會碰到那些亂七八糟的髒東西了。」
「這讓母親不由得鬆了口氣,覺得我正在慢慢好轉,更是不會相信老道曾說過的活不過十歲那事兒了。」
「可是後來,我聽母親說,就在我馬上要過十歲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打發我去隔壁鄰居家借勺醋,結果這一轉眼,我就出了事兒。」
「我家和隔壁鄰居家這前後也就幾百米的距離,推開門就能瞧見他們家院子,但我卻一整個晚上都沒回家,鄰居也說沒見過我人。」
「這可把母親給急壞了,挨家挨戶去找,求著村長發動了全村人,大晚上到處找我,但是怎麼都找不到。」
「直到第二天大清早,一夜沒睡的母親回了家,就看到我悶不吭聲地出現在門口,身上髒兮兮的,手也冰涼,問什麼都不搭理,跟魔怔了似的只會一直喊著餓餓餓。」
「母親到底心疼我,想著先讓我吃點東西再問問情況,但那一天,我的肚子就像是變成了一個飯桶,怎麼吃都吃不飽,即使我吃下去的那些東西都夠十幾個大人一人一頓了,也還是不停喊餓。」
「母親看出了不對勁,拼命攔著我不讓我繼續吃,如果當時要沒攔住的話,可能我就真的要在十歲生日當天,因為吃太多而撐破肚皮死了。」
「我聽母親說,那個時候她在我身上聞到了香灰和燒紙的味道,身上還有燒剩下的半拉紙錢碎屑,她懷疑我那天晚上是去了村後頭的墳地,碰上了什麼髒東西。」
「但我對此,沒有半點記憶。」
「就在我挺著圓溜溜的肚子,試圖掙脫母親控制的時候,外頭突然有人一腳踹開了我家大門,一指頭就戳上了我的眉心,然後大喝一聲,喊了我的名字。」
「那聲音就像一把錘子,錘得我猛一激靈頓在當場,不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