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辛苦了,回去歇著吧。”她淡淡地說。
“王妃……”
“嗯?”城澄停下筷子,抬頭看她:“還有別的事麼?”
王妃的表情看起來與平日無異,但南慧怕她心裡存了芥蒂,便主動解釋:“殿下留下奴婢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奴婢願不願意出府嫁人。奴婢還是說不願意,殿下就叫奴婢好好伺候王妃,然後就讓奴婢回來了。奴婢知道,這都多虧了您替奴婢求情。”
城澄看她一眼,微笑道:“我也沒做什麼,不用放在心上。下去吧。”
南慧不敢再打擾她用膳,依言退下了。
待她走後,城澄放下筷子,突然間沒了胃口。
她以為自己會毫不介意,甚至很高興裴啟旬終於要碰別的女人了。以前他總守著她一個,她還覺得心裡頭有壓力,有負擔,本以為他的目光看向別人時,她會很高興的……
可是事實是,當裴啟旬說讓南慧單獨留下的時候,她的心裡咯噔一聲,當時便險些失態。
她慌張地逃跑,等到穀雨見了她,問南慧哪裡去了的時候,她甚至嚐到了自己口中苦澀的味道。
她不明白,明明是當初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她放在心上了呢?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吧,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對她又那樣體貼周到,她就是石頭做的心,也要被他融化了。
城澄覺得自己真傻,明明知道榮王並非等閒之輩,當初娶她也只是為了利用,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動了心呢!
她的心裡又煩又亂,卻又本能地用平靜的外表來掩飾自己的內心。這樣的話,如果裴啟旬真的要了南慧,她還能保持住最後一點點尊嚴,告訴自己也告訴別人,她並不在乎他。
當她得知裴啟旬只是問了南慧幾句話,就叫她回來之後,城澄不得不承認,她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還有一種不可告人的竊喜。這不是屬於王妃應有的情緒,榮王子嗣單薄,身為正妻,她理應替他納妾,幫他開枝散葉。可是城澄發現,她不想那樣做,一點都不想。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心理,究竟是出於情感,還是隻是佔有慾在作祟。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只有把這份秘密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裡。因為那裡有一座小小的城,於她而言,是最為安全隱秘的地方。
花朝節當日,城澄天不亮就被人叫了起來,洗漱更衣,按品級上妝。親王妃的禮服繁複而厚重,壓在她單薄的身子上,不見多少莊嚴,反倒襯得她愈發嬌弱。城澄看著鏡中嫵媚的女子,不由一笑:“瞧我長得這樣子,就不像個正妃。”
“誰說的?”裴啟旬自外進來,正好接上她的話。
“王爺。”她站起身,向他淺淺一禮。
裴啟旬伸手扶她起來,手就沒有再鬆開。他近距離端詳著她的臉,抹了珍珠粉的臉龐白皙如玉,螺子黛勾勒出如遠山般的長眉,大紅色的胭脂襯得她面若桃花。若不是怕自己唇上沾上口脂,他現在就想親一親她。
“本王保證,今日的宴席之上,沒有一個女人會比你更美。”
從小到大,已經有無數人誇讚過她的美麗,但是每一次,城澄都會如同此時這般嬌羞地笑笑。蝶翼一樣的睫毛微垂,恰到好處的撩人心扉。
他們像上回一樣共乘一輛馬車入宮,卻全然不同上次的尷尬和疏遠。她一面吃著他為她準備的牛乳菱粉香糕,一面問他:“王爺您說,今兒我究竟能不能看見昭祉?”
香糕酥軟,她一口咬不全,就容易掉渣。他生來喜潔,但奇異地並不覺得反感,還隨手幫她挑去禮服上糕點的殘渣。
“不好說。你們女眷在御花園辦賞花宴,皇上歷來是帶著宗親去景和園遊船。去年他帶上了良妃以示恩寵,今年不知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