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二人,一人從容自若,一人幹著急。
俄頃,長廊盡頭拐回來個人影,瞧著身影應該是容綏,待他走近了,謝悠也確認是他。
容綏眉間擰成一團,走得老遠發現後面根本沒有人跟過來,遂回過頭來尋她。
未曾想她才跨出房門沒走幾步路,步子慢悠悠,常人一步她得用三步走,扶著侍女還走得不穩,如風中的拂柳般,清瘦柔弱。
停在她跟前,垂下眼簾打量她。
她身穿一襲嫩粉羅紗裙,雙臂掛著白帔,隨著步伐絲滑擺動,恍若從雲間降臨的仙子,仰起蒼白病態而又貌美的面容望向他。
聽她輕聲喚道:「夫君。」
嗓音軟綿,撓在他心上。
頃刻間,心底不耐頓時被一聲如泉水叮咚的「夫君」衝散無蹤,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佯裝嚴肅道,「為何走得這般慢?」
「妾身走不動呀。」
「……」
「這般慢,抵達國師府豈不是要走到明日?」
大抵還是嫌她走得慢,將視線重新移回她臉上。
美人睜著杏眼,滿眼寫著自責,愧疚地垂眸不再看他,面頰因歉意而浮現緋紅,眼尾夾帶濕潤。
於是他說不出責怪的話來了。
是了,她本就體弱,容易氣短,走得不快,昨夜還咳得要命,可這般下去也不成,國師府那邊還等著他們,要真讓她這麼走,能不能出府們還不知呢……
往前一步直接將她攔腰抱起。
謝悠穩的一批,熟練的摟住他的脖頸,倒是小芸嚇得驚叫了一聲。
他掂了掂重量,跟昨夜一樣輕,低頭見她自責的神情變得自得淡然,登時發覺自己是不是被她釣上鉤了。
這女人根本不想自己走了。
「你就等著本王來抱著你走?」他道。
容綏想得沒錯。
謝悠不想走了,這身子走幾步路就累得要命,若是能有飛行器躺在裡頭飛到目的地那多好,再不濟來點輕功也行,但她不會。
「是王爺自願抱妾身。」她聲音溫軟。
「伶牙俐齒。」容綏笑出聲,「本王看不出你竟如此大膽,就不怕本王現在把你放下,讓你自個兒想辦法去國師府?」
「不要,妾身走不動。」
謝悠抱緊他的脖頸,卻沒多少氣力,他隨便一甩便能甩開。
容綏最終沒再說什麼,在一眾下人驚訝的目光下,把人明晃晃地抱到門外停駐的馬車上,把人放下後,她立即挪到角落扶著牆,小心翼翼地,把他看笑了。
「連坐著的力氣也沒有?」
「有一點,怕摔。」
「在馬車裡還能摔到哪兒去?」
謝悠軟軟地瞪了他一眼,毫無威懾力。
原主在原劇情直接摔出轎子當場死亡讓謝悠記憶猶新,就算這不是轎子,也難保不往某一處摔下去,磕磕碰碰了不好受的又是她。
雖然她對痛覺不敏感,但要碰著臉她可要心疼死。
容綏莫約明白她這怪病就是讓人失去力氣,不然她也不會動不動便說「動不了」「沒力氣」「累」云云的話來。
坐在距她一尺外的軟墊上。
本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想著他已經對她足夠寬容,再縱容下去,該要讓她變本加厲了,屆時挑戰的便是他作為王爺的權威。
而他絕不允許一個女人爬到自己頭上。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妻。
可視線剛落在她臉上,便被她嬌嗔的模樣牽動了心思,方才想的什麼狠話盡數忘卻,只餘下: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罷了,能掀起多大風浪?
朝她伸出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