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蟲蛆為伍呢?
聽其言觀其行,王戎渾身上下都透著虛偽:身為名士,自稱超然世外,卻始終棧戀權勢,步步高昇;做官本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王戎身為王公貴臣,卻尸位素餐,“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眼看著社稷危亡卻袖手旁觀。
自古都有“刑不上大夫”之說,那用意原是說既為貴族就必須要有貴族的尊嚴,不可用刑法來辱沒,士可殺,不可辱。這一說法到了漢代被推行到極致,漢代的大臣如果犯法受責,要面臨審訊受刑的命運,他們將採取自殺的極端方式以維護尊嚴。可見對於士大夫而言,尊嚴的重要性遠高於生命,很難想象一個有尊嚴的人會主動去跳糞坑。普通士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清高豁達的風流名士乎?
同為魏晉名士,夏侯玄將死,“臨斬東市,顏色不變,舉動自若”;嵇康臨刑,“顧日影而彈琴”;阮籍平時明哲保身圓滑處世,當他被迫必須表明態度的時候,他還是堅持了立場,在《為鄭衝勸晉王箋》中阮籍說:“今大魏之德光於唐虞,明公盛勳超於桓文。然後臨滄州而謝支伯,登箕山而揖許由,豈不盛乎!”這句話即是勸司馬氏恪守臣節,立功曹魏。可見雖為名士放浪形骸,但是方寸之間堅若磐石,有所為有所必不為,如有必要,視死如歸,這才是真名士風采。哪有號稱風流名士,卻榮華享盡、權勢佔盡,最後奮不顧身勇跳糞坑的?
由此可知王戎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雍容是假,豁達是假,風流也是假,以上種種都只是裝飾,他骨子與常人一樣,不過是貪生怕死、貪財好利的風塵俗物而已。他的聰明才智一成不落的花費在沽名釣譽之上,花費在經營家產之上,花費在苟延性命之上。
《晉書》還說王戎晚年,曾坐車途經當年“竹林七賢”時常聚飲的“黃公酒壚”,王戎對同車人說:“吾昔與嵇叔夜、阮嗣宗酣暢於此,竹林之遊亦預其末。自嵇、阮雲亡,吾便為時之所羈紲。今日視之雖近,邈若山河!”
老而不死是為賊,王戎就是典型。阮、嵇生前早已識破並鄙薄他的為人,後期的“竹林之遊”王戎已很少參與。曾經有一次王戎不請自來,卻受到阮籍嘲諷:“俗物已復來敗人意!”——這個俗人又來敗壞我們的興致了!
阮、嵇已死幾十年,還被王戎拿來嚼舌根,兩人地下有知必定恥與其為伍。
王戎可以休矣!阮、嵇與你並非一路人。
八、激戰洛陽
葛這麼一呵斥,王戎再這麼毅然決然地一跳,齊王想借助朝臣斡旋困境的企圖就徹底破滅了,百官紛紛告辭離開,各自準備逃生保命去了。齊王只剩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興兵禦敵,成王敗寇孤注一擲。
但是齊王無兵可使,洛陽的禁軍除了從豫州帶來的舊部,其餘都暗懷異心;洛陽之外那些昔日的盟友,豫州的范陽王與荊州的新野王反應冷淡,都擺出作壁上觀的姿態。齊王其實已是坐守孤城,日暮途窮。張方軍隊抵達洛陽之日,就是齊王授首之時。
齊王要面對的不止外患,洛陽城裡還有長沙王這個內憂。齊王心想攘外必先安內,他急忙派遣心腹董艾領兵去抓捕長沙王。
董艾點起麾下人馬,直奔驃騎將軍府,結果撲了個空。原來長沙王得知關中兵起,料到齊王必定會對自己發難,到時候洛陽雖大卻無藏身之處,索性先發制人。長沙王立即率領左右親隨一百餘人飛奔出府,駕車徑赴宮城,當時董艾已經上路,危機迫在眉睫,長沙王嫌馬車太慢,揮劍斬斷車上的帷幔以減輕負擔。等董艾殺到驃騎將軍府,長沙王已經衝入宮城,緊閉大小宮門,據城而守。
長沙王原本無兵無權,處於絕對弱勢,可是正確的戰略、果斷的行動使他由弱變強逆轉頹勢。齊王沒能阻止他入宮,就已經判了自己死刑。
入宮之後的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