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然!”
唸叨著這個名字,翁同龢的心情卻是一陣複雜,此人曾是張之洞之幕,深得張之洞信用,後卻又因朝中變故,而被恭王與李鴻章調往總理衙門,如那曾紀澤一般淪入同文館,不過翁同龢對他倒不似對那曾紀澤,千方百計的陷其於同文館。
這會又一次瞧著他著的這本書,翁同龢倒是生出一種屈才之感,究其原因到也簡單——在某種程度上,其是帝黨之人,在其來京之前,張香濤曾親信與自己,言此子胸有經世緯國之才,但卻性格耿直,讓自己於京中代為照料一二,至於為何放其來京,雖信中未曾提及,但翁同龢隱隱也能猜出一二來,或許同禁菸一事有關。
“看來,此子還尚需磨練一二啊!”
長嘆口氣,翁同龢便將這本《泰西策》望書櫃上一擱,在他的書櫃上除去國學典籍外,還有其它各種洋學書籍,作為帝師,這幾年,他一日向皇上力但是創辦洋務,並向皇上推薦《庸書》、《泰西新史攬要》、《校邠廬抗議》等洋學以至變法的書籍,並將《校邠廬抗議》中汰冗員、許自陣、省則例、改科舉、採西學、善奴夷等六篇錄寫成冊送呈皇上。
而這本風靡海內的《泰西策》自然也不例外,也早在年前,便已呈至皇上那了,書著的雖好,但是人啊!想到唐浩然來京已有三月,卻依然未拜訪自己,翁同龢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滿。
就在這時,一個家人在門外低聲稟報道。
“老爺,有一個客人拿著湖廣總督張大人的貼子,投來一篇文章!”
“張香濤的貼子?”
接過家僕遞來的貼子與文章,翁同龢倒是一愣。
“投來一篇文章?”
士子投書,身為兩朝帝師的翁同龢自然並不陌生,每逢會試便會有士子投書于軍機大臣或各部尚書之門,以期獲其賞識,即是落榜沒準亦能獲其青睞,或是入幕府中,或是由舉薦他處,從而平步青雲,“由幕而仕”正是曾國藩所開之“惡例”。
不過雖是“惡例”,但並不意味著那些人中沒有人才,所以翁同龢對於士子投書,倒也不排斥,更何況若是引得人才,又可徒得“坐師”之名豈不妙哉?
不過歷來投書者,卻從沒有像這樣拿著封疆大吏的貼子投書的,這文章到底是何人所著,剛一展文章,翁同龢便是一愣,只見那上面寫著。
《東洋變政考》
好嘛!
這篇文章倒是和旁人的不同《東洋變政考》?再一看著者——唐浩然!
這三字倒是讓翁同龢的眉頭微微一揚,這是他的寫的文章?這又是為何?想到是唐子然寫的文章,翁同龢便立即翻看起文章來。雖說黃遵憲曾著有《日本國誌》一書,但於翁同龢來說,卻從未看過,於他來說,東洋小國有何可看?但在唐浩然的《泰西策》中,卻對日本變法維新頗是推崇,倒是讓他順便看了一看,而與《泰西策》中的補錄不同,這篇《東洋變政考》開篇所言,便是佩裡艦隊洞開國門,然後又將日本國內諸事一一寫於紙上,什麼幕府當權,什麼君權旁落。
“尊皇攘夷!”
待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翁同龢的眉頭不禁輕揚,與《泰西策》東洋補遺不同,在補遺中,唐浩然只是稍介紹了一下日本變法維持,至於尊皇攘夷不過是一筆帶過,而在這篇文章中卻詳述了幕府、倒幕派以及千百年只為虛君的天皇,如何令倒幕派為已所用,進而恢復天皇權威,如此方才有幕府瓦解後,明治政府維持之舉。
雖說這文章看似寫著“東洋變政”但不過只是片刻間,翁同龢卻將這“尊皇攘夷”與當前國朝之局相互聯絡,那眉頭猛然緊皺微怒道。
“此子可惡,竟敢……”
原本想說其竟然擅言天家之事的翁同龢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