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先生的話讓鄭永林頓時為之一啞,先生說的的確是事實,在日本確實有人鼓吹“瓜分中國”,非但是學者,這一思想亦存在於政府高官之中,每每言及此事,伯父皆是引以為憾,可於伯父看來“清國太不爭氣”,若是清國爭氣,銳意進取,日本又豈會生出這一野心?
“永林,我知道在日本有些人想什麼,他們覺得,清國太不爭氣,至今仍未銳意改革,以圖自強,然中國之大,又豈是日本所能挑戰,我於朝鮮推行新政,不出數年,必可盡顯新政之效,待朝鮮新政功成之日,必是新政行於全國之時,屆時若日本揮師大陸,雖不願我東亞文明自殘,本官亦無他選擇,於日本而言,如果不認清當前的形勢,而僅僅是與歐洲人一起“合唱中國亡國”,其全是一種輕浮的表現,皆是受西洋野蠻文明之影響,於我看來,日本的當務之急不是參與到列強瓜分中國的行列中,而是應該積極地銳意進取,發揚我東亞文明本是一體,東亞同文同種之優勢,與中國結盟,以待他日攜手迎擊西洋之入侵,進而實現“東亞共榮”。”
“東亞共榮”,在這個後世中國人再熟悉不過的詞彙從唐浩然的口中道出時,無數記憶碎片迅速湧過腦海,一部分被先前被他無意間忽略掉的,迅速放大、清晰,尼古拉皇儲遠東之行所帶來的機會,而另一部分卻是另一個時空中,高唱著“大東亞共榮圈”的日本人,是如何試圖用刺刀實現這一目標。
相比於日本人,唐浩然的目的無疑更為明確,但其間包藏的禍心卻只有他自己才會明白,他需要的不僅僅只是暫時性的瓦解日本對朝鮮的威脅,而是從根本上瓦解日本這一國家,瓦解其在未來對中國造成的威脅。
至於“東亞共榮”以及“東亞同文”,不過只是一個友善的偽裝罷了,唐浩然相信如何操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實現一個最基本的目標——從根本上瓦解日本對中國的威脅。
“東亞共榮……”
唸叨著這個詞,在這一瞬間,先前所有的糾結都於這瞬間消失了,對於鄭永林來說,他曾糾結於自己是清國人還是日本人,而在內心中,他所認同的卻是中國人,既便是曾經的日本人,也曾以“小中華”而自傲,東亞共榮,不正是中華的振興嗎?
在這一瞬間,鄭永林似乎當真從一個在中日兩國間迷茫不已的青年,似乎銳變成為了一個“中華主義戰士”,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未來應該選擇的道路。
“先生,於日本,雖有如福澤諭吉者等狂心妄想,圖謀與虎為謀瓜分中國者,亦有真正遠卓之士,呼籲中日同盟,東亞一體,過去此種聲音只存於日本,而不見中國之朝野,如今先生能發出此等聲音,必將能帶動兩國之同盟……”
此時此刻,鄭永林的話讓唐浩然心中的震驚絲毫不比他本人小,現在的日本難道也有人那麼有“眼光”,可轉念一想,隨之釋然了,畢竟在歷史上“東亞同文”可是日本人弄出的么蛾子,自己不過是借鑑日本人先例罷了。
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唐浩然卻又不得不承認,文明習於中國的日本,確實比較會玩弄文字遊戲,如朝鮮統監府至少在表面上,其遠比總督府更易被人接受,至於東亞同文會,則更具欺騙性,像其過去忽悠中國人一般,現在朝鮮仕民不也被自己忽悠住了嗎?
“這自是當然,畢竟中日之間可是千年之友邦,其間利害又豈是福澤諭吉等棄義者所能解?”
一邊抨擊著這位日本的“啟蒙家”,唐浩然又繼續說道。
“我已經決定將於朝野呼籲中日攜手互助,但現在限於力量,也只能僅限於此了,但我相信,經數年努力,此事必成,可我唯一擔心之處,不在中國,而在日本。”
盯著鄭永林,唐浩然接著說道。
“現今日本者,舉國西化,唯西洋是從,而福澤諭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