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心?”
搖搖頭,紐永建看著吳敬恆說道。
“中國書社出《江陰八十一日記》敬恆你看過嗎?”。
中國書社,雖說沒有人知道那書社在何處,可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其出版的書籍卻於讀書人中私下傳遞著,一本本書冊讓人看後總會淚流滿面,總能挑動那根脆弱的神經。挑起人們壓抑於內心的情感。
現在這中國書社的書,只是在一些書店悄悄販賣。可對於讀書人而言,他們卻知道應該往那些書店去買,每一次,當書社新書到貨後,總會立即售空,甚至就連同那製衣的《漢唐衣制》亦會瞬時被讀書人購盡。
而紐永建口中的《江陰八十一日記》則是書社進臘月後方才出版的新書,書中記載的是閆應元與江陰百姓抗清的歷史。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閆典史與江陰百姓,與我中國之忠,可表日月……”
唸叨著這句話時,面上隱帶一絲痛色的吳敬恆又輕詠道。
“露胔白骨滿疆場,萬里孤忠未肯降,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念及書中那首無名女子殯節時的絕命詩,淚水便不自主的從吳敬恆目中流出,那手中的茶杯更是輕雙手輕顫而發出些許聲響,年青人總是容易被觸動的,或許對於長者來說,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顧忌,但對於年青人而言,他們卻少了許多顧忌。
“置身於這江陰城中,瞧著那街上之百姓,再往那明倫堂看去,江陰百姓可曾記得先祖盡為滿清韃虜所殺?難道咱們中國人的血性,就是這般為韃虜盡殺嗎?難道當年“留髮不留頭”之下,咱們中國人的血性都殺盡了嗎?”。
一聲咆哮從紐永建的嗓間迸發出來他,他的那雙眸子卻溢滿了無邊的痛苦,通紅的雙眸中痛苦與仇恨交錯著,那一聲發洩後,紐永建卻又無力的坐在椅上。
“每日,我呼吸著江陰的空氣時,都會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每天,在睡夢中都能聽到十萬人同心死義的吶喊,我,我……露胔白骨滿疆場,萬里孤忠未肯降,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非但不記此等亡國滅種、毀我文明之奇恥,反倒以“我大清”自居,實是可恨至極,每每思及家父叮囑我等要考取功名、報效朝廷,我便頓生羞不愧當之感……”
似抱怨、似發洩的話語於紐永建的嗓間越發的低沉,終於,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於唇邊喃喃著。
“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遠不及先烈之忠義!我等發已剃、衣已改,有何顏目面對先烈,有何顏目面對我漢家之祖宗!”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話話從紐永建的唇中吐出時,吳敬恆的神情中亦溢滿了痛苦,中國書社的書在讓人們感受到撕心裂肺之痛的同時,亦讓人們於心中升出諸多的問題,舊時的人生觀完全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滿清的濃濃敵意。
“思甲申而不忠者,其人必不忠……”
痛苦的撕鳴之後,紐永建猛的抬頭看著吳敬恆說道:
“稚暉,你說,咱們中國的骨氣和血性,當真讓滿清韃虜殺盡了嗎?”。
“咱們中國的骨氣和血性,當真讓滿清韃虜殺盡了嗎?”。
咆哮聲於杭州萬折書院內響起,隨著陳慶林的一聲反問,一百五十餘名青年,無不是凝視著譚嗣同,他們都是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受譚嗣同的影響,在其創辦萬折書院後,來書院就讀的各地學子,而此時,他們之所以陷入爭論,卻因為一個話題所引發的,是起義還是繼續沉淪。
“當然沒有!”
譚嗣同的嗓間迸發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朝著陳慶林看了一眼,而後又環視著書院中的學生們。
“若是中國的血性為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