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我私自要武備學堂派兩個機敏的學生到浙江出了一趟差,前幾天回來了。”
武備學堂,那是上次從朝鮮回來後,張之洞依照桑治平的建議成立的培養新軍官佐的軍校,而其教官亦聘請自朝鮮新軍,雖說學校不過草創,可學生卻已入學月餘。
“到浙江去做?”
聽著浙江兩字,張之洞的眉頭便是一皺。
浙江,那是李合肥插在江南的一根釘,當初他可是藉著兩江、閔浙兩地急欲彈定杭州逆亂的心思,迫使閩浙那邊同意臺灣巡撫袁世凱調至浙江任上。李二掌著直隸,李大執掌兩廣,中間還有袁世凱這個出身北洋的巡撫把持著浙江,這李合肥……當真是在沿著中國劃了一條線,連了一條串啊!
“到浙江去實地考察一下浙江新軍的訓練情況。”
桑治平不露聲色的說了一句。
“我以為大事!”
聽他這麼一說張之洞頓時莞爾一笑,這倒是要緊。若是說唐子然教會了大傢伙,恐怕就是這練新軍了,就湖廣現在也練起了自強軍。辦起了武備學堂,就連那武備學堂裡的教官,也是出自唐子然的新軍。
“這算,你不要神神秘秘的,事先告訴我也無妨。”
“我如先告訴你,你一定會說,那有可考察的。袁世凱那小子乳臭未乾,他能有好招。”
“你料定我一定會這樣說?”
“你一定會這樣說!”
“真的是深知我心!”
二人相視大笑起來。
“你為對袁世凱和他的浙江新軍這樣感興趣?”
笑完之後,張之洞鄭重其事地問道。
“香濤兄。這個袁世凱頗有膽識、氣魄和才幹,他把臺灣新軍練得有聲有色,平定浙江逆亂時,他的一鎮新軍從寧波上岸後。一路邊戰連捷。全無敵手,大有駐朝新軍的勢頭,而且與駐朝新軍相同,其臺灣新軍幾個月前也就只有一協,這一鎮新軍也是琉球事後方才編練,由此可見其練兵之法絕不遜子然。這不他到了浙江任上,第一件事就是練新軍,我本想親自去看看。但我去反而不如武備學堂的年輕人方便,於是讓他們去先瞧瞧。聽了他們回來的稟報後。我有些想法,所以請你來這個偏地方好好談談。”
看窗外,已正夜色四合了。桑治平起身,將窗簾拉上,室內的西洋玻璃罩大煤油燈光,顯得更加明亮而柔和。
擱過去,地方上的總督們雖說練兵,可誰都不急,那是因為兵練的再好,也是給朝廷練。但自唐浩然之後,縱是再無意練兵的總督,也深知這天下之勢大變,這練兵與其說是練兵自強,倒不如說是為了保自己的身家性命,沒有幾鎮新軍,指不定時候,就給別人做了嫁衣,這天底下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瞧著世道的變化那。
說到練兵,這天下資格最老的自然就是直隸總督李鴻章,練的最好的自然是唐浩然。而處於兩人陰影下的袁世凱,自是名聲不顯,甚至不為人所注意。
可就是這個名聲不顯的袁世凱,卻倍受李鴻章信任,在浙江逆亂平定後,李鴻章即令平亂的十六營淮軍、魯練留於浙江,由袁世凱編練為新軍,而且又將從德國定購的最新式小口五響槍中的一萬五千支劃撥於其,供其練新軍之用。
李合肥對袁世凱的重用,自然引起了桑治平的注意。
“香濤兄,武備學堂兩個學生在杭州住了半個月,浙江那邊對他們自然極為熱情,聽了他們回來後講的所見所聞,我有一些想法。我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袁世凱,絕不可小覷,李合肥令其操練新軍,看樣子是找對人了。”
“是嗎?”
張之洞的嘴角邊微露笑容,不以為意的說道。
“難不成他袁世凱比唐浩然還會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