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美的話聲雖不大,可週圍的那些客商聽著了,無不是紛紛逃似的離開這客棧,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什麼麻煩。
“郝掌櫃!”
二話不說,徐鐵珊便坐了下去,笑瞧著這滿屋的掌櫃長隨,
“不知,今日大夥來這,所為何事?”
那邊客棧的李掌櫃冷汗突突的冒了出來。
“聽說徐掌櫃的今年新闢了一條商道,想來這生意定是興隆非常吧!”
郝建美的聲音不大,可心裡頭卻憋著團火,原因無他,雖說在庫侖等地有分號,可誰也未曾想到,這姓徐的會在冬天時,把手插進了蒙地,這邊雪還未化盡,今年商隊的通票還未從衙門開出來,甚至就連那貨還未配齊,這姓徐的便把分號開到了庫侖,等訊息傳到太原的時候。人家都賣了幾百萬的貨了!
非但打了各號一個措手不及,更惱人的是,他們把價格足足拉下了三至五成。旅蒙晉商用兩百多年間打造的“鐵桶江山”,眼瞧著被這人不講規矩的全毀了。其可恨遠超過那些隻身入蒙地的散商散販,至少人家沒有壞規矩。可這些人,卻壓根就沒有守規矩的心思。
“生意嘛,有贏有虧,誰也說不準不是!”
徐鐵珊並沒有直接回答,相比於晉商,他有更多的優勢,依靠鐵路和水運。便能把貨運到蒙地的邊緣,再於貨棧裝上大馬車運往蒙地,這自然遠非車載馬馱的晉商所能相比。甚至就在今年,就連同茶磚也改用朝鮮茶磚,反正那些蒙古人也分不出好壞來。
至於棉布、鐵器什麼的,東北工廠生產的消費品價格遠比山西土貨更便宜,便是靠著價格優勢,都能把晉商擠兌的沒了生意。
“徐掌櫃,貴行有三省總督作保,我等晉地小商。自無力相罪,可這一次,你們未免也太過了!”
郝建美的話裡是意有所指。指倒不是其入了蒙地,晉商壟斷蒙地商貿靠的就是官府的特許,雖說早在乾隆年間,朝廷便放鬆了對旅蒙商人的管制,越來越多的人投入旅蒙商人的行列,可晉商依然壟斷著蒙地,靠得就是與官府的“沆瀣一氣”。
但凡能在蒙地做下去的京商、直隸商幫,無不是靠著官府的支援,現如今這徐鐵珊靠的是東三省總督。有官府相依,晉幫自然怎麼不了他們。也正因如此,才只能坐視其破壞商幫兩百多年來的規矩。若是其背後沒有東三省總督作其靠山。他們又豈會容其壞了蒙地的商規。
可讓郝建美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徐鐵珊非但把手伸進了蒙地,甚至還把手伸進了張恆,伸進了山西!這無疑是他所無法接受的,這不,這邊一得到徐鐵珊人在張恆的訊息,他便連忙趕過來,帶著人來興師問罪了。
“可不是,徐掌櫃的,你這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咱們在蒙地做生意,素來講究著規矩,且不說你們在蒙地壞了規矩,開了惡例不說,這今個,你又到這弄什麼特許證,當真是欺我們不成!”
說話的是天義德的掌櫃,那一張薄薄的特許證,不是往蒙地做生意的特許,而是劃地的“特許證”,眼前的徐鐵珊,把蒙古按旗劃出了幾百個“商站”,這特許證,便是開設商站的特許。
“就是,別以為你們有靠山,就能猖狂如此,這地方,畢竟是張恆!”
“若是欺你們的話,兄弟我又豈會來這推銷特許證?”
面上帶著笑,徐鐵珊倒是顯得很是誠懇。
“有了這特許證,將來通往庫侖的鐵路修通了,才能憑證購貨,憑證銷貨不是,若非考慮到張恆等地從事旅蒙商事兩百餘年,兄弟又豈會舍近求近來這張恆?”
鐵路!
眾人只聽著這個詞,頓時無不是一臉的驚懼之色,對於鐵路,他們並不陌生,畢竟現在直隸就修著鐵路,甚至就連直隸總督李大人,還請他們借過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