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聽他報的名目一愣,眼波也稍顯溫柔起來。心想這御貓並未以官聲壓人,興許真有不同罷。還以一禮:“溫青。展大人請。”側身讓過,帶展昭入了莊內。
“展大人,這便是‘溫莊’正堂。”
展昭抬首一看。
只見大堂懸山黛瓦,飛簷瑞獸。透空鏤雕的交尾雙魚,口銜卷草祥雲從屋簷正脊的端頭垂懸下來,雕工精妙超絕。
展昭瞥過一眼,對溫莊的印象便是‘頗有古風’四字。溫青難掩驕傲的請過展昭入內,展昭一掃四周,見會客廳佈置得莊重壓抑,座椅茶几纖塵不染。
“展大人真是忙碌,大過年的卻還得各地奔波。”溫青叫人看茶,展昭對此僅一句展昭之責罷,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臨近展昭身旁的一個家僕拉出座椅,展昭端然就坐。不久,又是那名家僕將天青釉的茶盞在展昭眼前放下,展昭卻未動分毫。
“展大人為何不飲?“
“展某尚不渴,還請少莊主帶展某去見溫大莊主。”溫青與展昭旁邊站著的僕人換了下眼色,那僕人把茶盞收下,卻趁勢猛地一腿掃出,直取展昭下盤!展昭卻似已有防備,腳下一個滑步,身形已晃到了另一側。沒有躲閃的張皇,反而透出一掠閒雅。
那家僕太過寬大的袖子一轉,竟從中射出兩枚如意珠。展昭不動,不躲。卻在溫青眯眼的剎那,變了手勢。
溫青清楚看見他三指之間夾著的正是那兩顆如意珠。一絲寒意由腳心攀沿而上,宛若蠆芒刺足!
這便是……南俠展昭?!
“少莊主何意?”
褪盡方才的訝色,溫青面色如常,笑道:“家父怕見生人,尤其是武功比敝莊最好的打手還要高明的人。”
“所以?”
溫青笑容不減,又親自沏了杯釅茶送給展昭。“展大人,這茶裡下了化功散。飲,或是不飲。還請自便?”
卻見展昭二話不說,端起茶盞一飲見底。真是一滴也不餘,溫青留意的往那茶盞一看,又佯裝不經意的掃過他袖角,見袖角乾燥無異。心裡對這御貓頓生幾分欽佩。
“巨闕,是否也要交給少莊主暫為保管?”
溫青但笑。
“不必,江湖人視刀劍為己命。展大人你如此信任敝莊,敝莊應也同給一分信任。巨闕,還是留給展大人防身便是。”說完又請展昭先走。
略後展昭一步的溫青,看展昭面若溫玉,無由一番光華燁然。走在前方肩背挺立如竹,下盤穩若巖松,並無氣虛之相。
溫青心裡暗道,若不是那茶是自己沏的,還真以為那不過是碗普通的茶。
溫莊的後院,迴廊曲徑,湝湝溪流,花鳥環唱;雲煙鎖鑰。
曲橋盡頭,便是一座八角撮尖亭子,亭端雕有獨鶴展翅欲飛,使人宛若聽到一聲鶴唳驀地撕裂了青空,橫絕太虛。
小亭迎面便是後山,一帶霧白籠在山間,隱隱蒼翠。
風獵獵。
展昭拐過曲廊,見一發須皆白,一身玄衣的長者坐在畫亭中。左手拈一白玉棋子,右手執一黑玉棋。那白字方落在棋枰上,黑子夾在兩指之間欲放不放,老者眉頭深鎖。
如若換在平時,展昭自然願意靜待其右。
可這事關人命,也顧不得唐突為何物了。他信手執了一黑子,下在棋盤一處。老人滿眼奇怪的看著他把棋子放在那處,定眼一看,氣的雙眼溜圓。雙手一拍石案,玲瓏棋扣轉眼傾覆,嘩啦一聲摔在地上,琲珠四濺脆響。
“哪來的猢猻!擾我一盤好棋!”又瞪了一眼展昭身後的溫青。“你帶來得?”溫青正要上前說明一二,展昭卻抱拳一笑:“擾了前輩雅興,實非展某所願。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