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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大小管事的一個沒逃過,全下了鎮獄。

至於樓裡的姑娘們,因為都是賤籍,不太能算人,倒還沒跟著一起蹲大獄,只是同醉流華養的貓狗鸚哥一起,關在樓裡不準亂走動,以備隨時調查——這是奚平從天機閣回去以後,號鍾出去打聽到的。

奚平問:「將離呢?也給關樓裡了?」

「將離姑娘不在,」號鍾回道,「說來也是巧了,她正好一早出南城了。」

「她出南城幹什麼去了?」

「說是之前在南聖廟裡燒過一炷香許願,果然靈,這不就拿到山茶冠了?所以今天還願去了。」

奚平聽完幾乎絕倒——「南聖廟」在金平城南十餘裡處,相傳是國教玄隱一派開山老祖宗南聖仙尊飛升的地方。那玄隱山就差把「男女授受不親」寫進天條了,居然有人拜南聖廟求山茶冠!

奚平:「靈個屁!真要是靈,南聖他老人家早作法把她劈熟了!她怎麼想的?」

號鍾便道:「少爺,要不我路上迎她一下去?讓將離姑娘找地方避避,先別回來了,你看醉流華這事鬧的……」

「也行,」奚平猶豫地點了個頭,「這樣,見了她你替我問問,昨天她給我的……」

他說到這就住了嘴,半晌沒下文。

號鍾等了半天,忍不住問:「她昨天給您的什麼?」

「算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走一趟。」奚平瞄了一眼天色,這會兒出城,天黑之前準能回來,就一腳踩進馬靴,「替我把窗戶門都關上,我爹他們問起,就說我在天機閣沒睡好,補覺呢。」

「不是,少爺……哎,少爺!」號鍾細小的五官皺成了一團亂麻,沒來得及抗議,奚平就又跑了。

好好的世子爺,真是多餘長了雙腿。

奚平雖然不信將離要害他,但她這時給了他這麼個東西,很難不讓人多想:王保常和董璋都是碰見他之後才發作的,出事的鑒花柬恰好源自醉流華,無緣無故給了他一塊生辰玉做禮物的將離恰好這時出城,躲開了查抄醉流華。

如果都是巧合,這巧合未免太多了。

換了一般人,親眼見識了董璋的死狀,卷進這樣詭異的事裡,早把生辰玉交給天機閣了。

然而世子爺在作死一道上成就非同小可,向來不肯遵循常理。

他決定不聲張,自己去找將離,問清楚這塊玉的來龍去脈。

就算這玩意真有問題,前兩次死人都是深夜,只要他能在天黑之前趕回來,也還來得及去天機閣喊救命。要是這玉沒問題,他因為上面多寫了個生辰八字就屁滾尿流地把個活姑娘填進鎮獄去,那是有卵的人幹的事嗎?

就這麼著,揣著八斤的膽和自己的道理,奚平獨自出了南城。

從南城門出去是大運河,運河沿岸除了簡陋的民工房,就是煙燻火燎的工廠,裡面的火機沒白天沒黑夜地「嗡嗡」響,靠近岸邊的水裡浮著一層綠油,腥臭腥臭的。

沿河有貨郎兜售雜合麵餅,小販們半死不活地吆喝著「一文錢倆」,打赤膊的勞工就蹲在岸邊,就著汙水裡返上來的鹹淡味啃。

到處都烏煙瘴氣的,唯獨上南山的「朝聖路」一塵不染。

那條通往南聖廟的山路兩側都是漢白玉的雕欄,一人多高,雕的不是瑞獸祥雲,是除塵驅穢的銘文。欄下嵌著淺綠的碧章靈石,與南城外稀罕的春色纏綿在一起,像條不小心落到凡塵的仙路。

奚平出了城門就捂住了鼻子,鼓起胸膛憋了口長氣,直到他快馬奔上朝聖路,才開啟鼻孔呼吸。

要到南聖廟去,一來一回都得走朝聖路,算時辰將離這會兒也該往回返了,正好能在半路碰上。將離的車夫老張是個羅鍋,特別鍋,隔著二里地都能看見,這會兒路上人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