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靈相。」
龐戩:「靈相?」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不同的人繪刻同一個銘文字,想達到同樣的效果,銘文字的形態得有差別,玄門有銘文大能認為,這可能就是修士的「靈相」不同引起的。但這「靈相」究竟是什麼、有多少種、有無優劣之分、又是由什麼決定的,目前沒有定論——築基修士太少了,其中能動手刻銘文的更是鳳毛麟角,沒有足夠的材料研究。
只有一條是公論:靈相相近的人,八字命格相近,輪廓氣質上也往往會趨同。
「我同那個主祭將離交過手,」龐戩說道,「她動起手來青澀,但修為與我不相上下。以她的年紀,就算在孃胎裡開靈竅也洗不出靈骨,再說她要是早開了靈竅,也不至於淪落到煙花之地。」
莊王:「唔,可能是石錐楔骨。」
龐戩對他的博聞強識已經麻木了,嘆了口氣:「必死之術,我懷疑她是被人騙了。當時……」
當時那太歲想要的祭品,除了龍脈,恐怕就是將離。哪怕將離他們成功騙到了天機閣的替死鬼,大邪祟最後也不會放過她。他只是裝作百般不捨、千般無奈,引著她心甘情願奉獻所有而已。
莊王對一個妨害治安的邪祟有什麼冤屈不感興趣,直接打斷龐戩的「當時」:「半仙殞命也不是無聲無息的,天機閣很可能有記錄,先去查查有沒有類似特徵死因不明的邪祟。」
「我這就去翻查檔案,」龐戩識趣地跟著他轉移了話題,「從仁宗至今……」
「不,」莊王說道,「從後往前翻,我覺得此人作祟時間沒有那麼長。」
龐戩一頓,隨後明白了他的意思——否則星辰海不可能現在才示警,而就算星辰海失靈,倘若真有個「邪神」真在清平世道下潛伏了兩百多年,他竊龍脈時用的人手未免太寒酸了。
龐戩心說:要是讓這位莊王殿下當邪神,給他十年,弄不好他能把玄隱內門都滲透了。
莊王目送他穿牆離開,半晌,目光卻仍鑲在那綠蔭遮蔽的牆上,一動不動。
白令不敢打擾,一聲不響地陪著。
不知過了多久,莊王才重新活了似的,垂下眼睫:「小白,你信命嗎?」
雖然僱人喊冤這餿主意是運河辦的孫大人自己想的,但拿失地農民做文章,確實是他周楹暗中煽動的。他攪渾了水,讓東宮「稱病休養」到現在,借著陛下發作漕運,沒少渾水摸魚……本以為天衣無縫,誰知因此產生的餘波轉了一圈,竟打到了奚平。
翻雲覆雨的惡蛟張開獠牙,一口咬在了自己尾巴尖上。
白令沉聲說道:「王爺從無渡海中把屬下帶出來那天開始,屬下就不信了。」
「無渡海,」莊王要笑不笑地一彎嘴角,「你又知道無渡海不是歧路之始麼?」
這時,白玉咫尺亮了起來,莊王陰霾未散的目光落在上面——奚平找到了姚啟這個好使的傳聲筒,自己的咫尺上就不寫正事了。
字跡能看出心情,奚平這神物,把飛瓊峰主、整個天機閣、甚至莊王府都攪合得夙夜難安,他自己居然吃得香睡得著,還挺美。咫尺上,他先盛讚了潛修寺裡的青梅果和八珍糕,並得意地誇耀,因為書背得好,他從楊師兄那拿了六個靈石點,雜七雜八地又快混齊一顆藍玉了!
莊王神色古怪地盯著咫尺片刻,不由啼笑皆非:從小背書就跟要宰了他似的,往他腦子裡塞幾個字比登天還難,到了潛修寺還能轉性?這混小子,所有人都為了他投鼠忌器,他倒好,利用邪祟作弊混吃混喝去了!
潛修寺丘字院裡,奚平剛把家信寫完,一個懶腰沒伸到位,太歲突然問道:「你的半偶呢?」
奚平骨頭關節「嘎啦」一聲。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