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戩:「殿下可有難處?」
周晴苦笑道:「不瞞師兄,打從我二十年前調來南礦,就沒有不難的時候。都說我是資質不行,進不得內門,仗著姓周才當上駐礦使。我資歷淺,又是女流,礦上十大管事表面對我客客氣氣,真遇到事,別說聽我號令,連個跟我商量的都沒有。」
龐戩和奚平隱晦地對視了一眼。
這憋屈的駐礦使,又是二十年前才來的,聽著不像是底蘊深厚的「家賊」那夥。
「我早說雪釀雖好,石雪卻致幻,礦上應該嚴格管制,他們卻說我不食人間煙火,不體諒礦工辛苦,只知道為了自己的名聲削別人生計。」周晴嘆道,「自梁師兄離任,押運船事故頻發。他們一方面指我無能,一方面又阻我停運徹查,說什麼『靈石押運船須得合天時,不可延誤』,眼看押運船又要北上……唉,我可能確實是無能吧,調回潛修寺修稻童去算了。」
龐戩想了想,說道:「押運船倒不必延期,讓士庸隨船護送就是,我留在礦上幫殿下徹查內鬼。」
「那倒好,」周晴對後半句毫無異議,只將猶疑的目光投向奚平,「讓士庸自己去啊……他能行嗎?」
奚平乾咳一聲,下意識地坐直了。
周晴咬了咬嘴唇,伸手摸出一張符咒,彈指燃了,說道:「請押運提督趙振威、總兵呂承意師兄……還有駐礦管事林昭理師兄過來見我一趟。」
「林師兄算是駐礦管事裡唯一肯幫我忙的了。」周晴道,「只是他年紀大了,之前又因傷病現了五衰之相,不得已在礦上強行築基,現正在內門補接引令,也差不多該離開南礦了。我再求他一回,讓他這次跟著押送船一起走。多事之秋,有築基高手壓陣,怎麼也安全些,順便替我照看故人之子。」
奚平:「……」
反正長公主就是覺得他不靠譜唄。
不過林姓築基修士……不就是那天靈獸池邊吸引火力的黑衣人頭頭?
這麼看來,安陽長公主確實是「假邪祟」一夥的。
「事不宜遲,」龐戩對安陽長公主道,「我想這就去礦上看看,殿下稍後能否將礦工名冊……包括已經死了的人,管事出入礦記錄,靈石出礦量等一應記錄借閱?」
周晴這駐礦管事實在窩囊,聞言愁眉不展:「我儘量去問各駐礦管事要,他們若要推三阻四……」
龐戩:「只說天機閣查案,阻撓者以邪祟同黨論。」
周晴眼睛一亮,像拿到了尚方寶劍的小女孩:「如此便全仰仗師兄了!」
「不敢,」龐戩一拱手,「還請殿下許因果獸沿南礦大陣搜尋邪氣。」
周晴一口答應:「沒問題。」
天機閣和在自己地盤上慘遭排擠的駐礦使一拍即合,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
奚平卻暗中皺起眉:恐怕沒那麼容易,長公主被蒙在鼓裡,「家賊」們卻應該已經得到了無常一的警告,痕跡肯定已經清理乾淨了。
就聽周晴一邊引他們到南礦,一邊說道:「當初聽說金平南郊出事,我就令人去查了雪釀商人,不料還是晚了一步。那在雪釀中做手腳的邪祟已經跑了,當初冒用的是他人身份文牒……邪祟偽裝隱藏花樣百出,真是讓他們混進來都無從查起。」
「身份好說,」龐戩說著,不等奚平阻止,就掏出了「不見光鏡」,「此鏡可觀靈相名,跟他們身份文牒上的名姓核對一下就知道。」
奚平:「……」
親師兄啊!「不見光鏡」就是不能見光,這麼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他還怎麼偷偷檢視邪祟真名!
但這事現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說,奚平還沒法阻止龐戩。
就在這時,奚平靈臺裡忽然傳來魏誠響的聲音:「叔,你能控制轉生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