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這說不好,看問誰,各人的命標價也是各不相同。
徐汝成太明白這個道理了,聞言嘆了口氣,只不再提。
隨著六月十五臨近,他們這一幫陸吾已經連打坐日課都不敢做了,因為仙宮裡足足進駐了大幾十個喬裝改扮的麒麟衛,光徐汝成看出來的,就有十多個內門築基,四五個疑似升靈。徐汝成貼在身上那層蛇皮內側,銘文每天燙得人發疼,非到萬不得已,沒人敢動用靈氣。
例行匯報更是小心再小心,至少三四個人護法,帶出來的一套備用的二等加密銘文已經用上了,每天都換法陣換地方。
六月十四,天上藍月離滿月只差一筆。頭一天夜宴的寶單已經先流出去了,入場費炒到了一顆藍玉。
蛇王仙宮除了日常運轉,基本已經被麒麟衛控制了,寶單、賓客單……都是先經麒麟衛的手,才輪到徐汝成這「蛇王」。
像徐汝成這種平民出身的開明修士,使靈石的時候總算數,忍不住在腦子裡將靈石換算成金銀銅錢,再自動浮現出這些錢得在廠房裡賣幾百年力氣、夠幾口人家過多少年好日子。
拿到寶單,徐汝成看了一會兒,人都麻了:什麼估價百兩碧章的蛟龍筋、三十兩藍玉的極品丹藥、十兩白靈的金縷護身甲……
白靈!親娘,他都沒摸過白靈!
眾賣家報單都擠在夜宴的前幾天,怕後期撞上壓軸的大人物。
唯有一單孤零零地掛在七月初七:升靈賤修靈骨一套,煉器佳品,總共估價白靈千斤,骨重二十斤六兩,按重量拆分賣。
楚字與宛字接近,不少文字都通用,那賣家報單寫的是楚字,但徐汝成一眼就看出這是那天用他仙器的人的筆跡。
正這時,老田跑來對他說道:「仙宮的升靈方才走了一半。」
徐汝成忙問道:「怎麼回事?不是才收到秋……那個誰的報單?」
老田道:「升靈死後,析出來的靈骨至少幾百斤,不會只有這麼點。聽說是各地突然出現項肇靈骨蹤跡,三嶽內門想必人手不夠了……太邪門了,這個人太邪門了,她手下黨羽難道比三嶽內門高手還多?此事你一定記得稟報主上。」
「唔?」這時,徐汝成耳邊突然想起那太歲邪神的聲音,「七月初七?」
這些日子以來,不管他怎麼燒香,邪神都懶得理他了,徐汝成難得聽他說話,等老田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前輩,這日子有什麼不妥?」
太歲沉默了一會兒。
那個神秘的宛人姑娘賣了那張空白銀盤彩以後,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以前他是心念一動就能找到她,現在卻不管怎麼搜,眼前都像蒙著層什麼似的,有人在幹擾他的視線。
當然太歲也不是非得看,不讓看拉倒,野狐鄉再人心惶惶也礙不著他。他本打算收回神識繼續養神來著。誰知隨著野狐鄉大集臨近,突然有什麼東西猛戳他靈感,他懷疑自己要是個人,這會兒眼皮已經跳成一曲《十面埋伏》了。
「沒什麼,」太歲緩緩說道,「送你個免費的主意吧,今天開始,給你主上通訊的時候,你最好寫上日期。」
徐汝成疑惑道:「為什麼?」
通訊仙器就那麼大,平時多幾個字少幾個字的還倒罷了,一次寫不下,按輕重緩急多發幾封信也行。可近來所有陸吾都得夾著尾巴謹慎行事,儘量縮減信件往來,每次發信,幾人都得絞盡腦汁在有限的篇幅裡塞更多訊息——哪有地方寫日期?
就隔一條峽江,楚宛兩地過的不是同一天怎麼的?
太歲不耐煩道:「你愛聽不聽。」
這位「神君」特別不是東西,只有誆他玩或者要支使他辦事的時候才好說話,平時就是這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