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敢當面讓他叫我師叔呢,你這童年陰影過不去了是吧?」奚平透過轉生木,迅速給魏誠響和瞎狼王分別傳了信,「我讓瞎狼王出一份手書,親自去見晚霜試試……估計夠嗆。阿響那邊按最壞的打算,立刻想辦法把人往外撤。六天,還來得及……」
他說到這,頓了頓,又鄭重道:「我剛才是說笑,這回還是多虧子明兄,要不是你,我們訊息又不知滯後到什麼時候,那就真沒機會了。子明,等你們安全回來,我登門道謝。」
姚啟煞白的臉轉眼又通紅,彷彿金平街頭的汽車行止燈。
幸虧奚平此時沒心情逗他玩。
正在大宛邊境各處巡查的龐戩第一個收到了奚平的問天警告,告訴他宛闔邊境風險升級。龐戩遂將天機閣還能用的人手都調往大宛南疆。
大運河穿過邊境銘文,動脈一樣地奔騰而下。自北歷動兵,運河最南端「回望港」上熙熙攘攘的蒸汽船都不見了,水龍絕跡,瓊芳香止。無數雪釀商焦急地擁堵在港口碼頭的小驛站裡,每天來打聽情況。
龐戩挾著潛行符咒落到了南疆天機閣分部,一走進去,先給靈氣撲了一臉。
芥子擴出來的空間裡存滿了靈石和「升格仙器」,其中赫然有一排升靈品階的,靈石充沛的情況下開火,足能將普通蟬蛻也阻住片刻。這些曾差點將玄隱山炸上天的危險物品外面嚴絲合縫地封著五道鎖,需玄隱內門、天機閣總督、開明司總署、開明司當地分部與本地朝廷府衙同時給出開鎖銘,操作手冊比四書五經摞一起還厚,據說鍍月峰還在加班加點地修訂第二版。
龐戩往南礦方向看了一眼,腿骨中的破障弓微微震顫著,百年前將骨頭埋在他身上的小姑娘好像在哭,為了那些背井離鄉,只想多賺點錢的靈石礦工。
「別怕,別怕……」龐戩隔著外袍,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腿,心裡無聲地哄著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女孩,轉頭給院中雪白的大樹行了個禮,又給本該長在高寒之地的樹加了一道降溫祛濕的符咒,「你看這是什麼?支將軍也在。你小時候不是最愛聽他的故事麼?見此樹如見支將軍,開明司的哥哥姐姐們給它取名叫『明月霜』……」
坐鎮廣韻宮的白令也早從轉生木裡接到了信,轉頭命百亂之地的陸吾隨時做好撤離準備。
「世子,」沉默寡言的半魔叮囑了一句,「殿下不在,勞你多思慮了。」
「可說呢,」奚平苦笑一聲,「說『化外見』,他自己行李都不拿就輕裝走了,要我拖家帶口地帶著四海五陸,清淨道的終極大招就是一推二五六吧?」
白令:「殿下從來不親自拿行李。」
「對,他還不親自走路,不親自梳頭更衣——我就奇怪了,你在外面辦開明司,潛修寺五年怎麼都沒把他改造好?」
白令:「有紙人傀儡伺候,不然他和貓早一起餓死在仙山了。」
奚平:「……」
兩人相對無聲片刻,同時笑了起來。
奚平:「就是你慣的!」
白令:「是,屬下知罪……還有,世子。」
「哎。」
「我感覺不太好,你千萬小心。」
半魔的感覺準不準,奚平說不好,聽了白令那句叮囑,他心裡飛快閃過了什麼,卻一下沒抓住。
隱隱的,奚平感覺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可是來回推敲幾次,他也沒能查漏補缺出來,只好暫且放下,去向師父辭行。
奚悅正在練劍。
半偶練劍的方式和人不一樣,人學劍,需要先模仿再參悟,最後加入自己的東西才算融會貫通。即使繼承了師父的劍心,劍道一脈相承,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半偶卻要機械許多,恐怕除了飛瓊峰,世上沒有半偶有資格管劍修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