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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奚平看得出,侍劍奴沒有故意恐嚇他。她只穿了便衣,未著甲,晚霜也豎在牆角,姿態輕鬆。對她來說,這應該已經算和顏悅色。

見了奚平,反而是侍劍奴吃了一驚:「唔,升靈?」

奚平:「……」

瞎狼王怎麼跟她說的?

侍劍奴咕噥了一聲:「瞎狼王說你是他在凡間結交的小朋友之子,過來撈人……你爹誰?」

奚平:「南宛永寧侯。」

侍劍奴明顯沒聽說過,隨口問道:「哪朝的侯?」

奚平:「……當朝。」

侍劍奴微微一愣,隨後終於想起了什麼,坐直了。她的臉做不出正常人的表情,喜怒都一樣猙獰,奚平只覺那壓下來的目光明顯帶了分量:「你就是那個……那個叫什麼玩意來著?」

武凌霄眼高於頂,要南下南闔半島,臨走前才帶聽不帶聽地將南大陸一些「重要人物」瞭解了一遍,聽完感覺除了支修,其他廢物都是浪費她時間。她大概知道百亂之地有個楊氏餘孽,是圓是扁,毆打完才弄清楚;知道楚人蜀人各有一個領頭的邪祟,南蠻名字太長她沒記住,也沒把這些跳樑小丑當回事……還有一個,她沒聽明白算玄隱的人還是邪祟,許多事是否和他有關存疑,此人最矚目的點除了是支修第一個親傳弟子外,還有「入玄門不到十年升靈」。

侍劍奴認為這傳聞是扯淡,狗屎轉世都沒這種運道,自動將他歸為某些有非人血統的怪胎。

誰知這人居然真是個正經八百的修士。

奚平:「晚輩玄隱山飛……」

侍劍奴:「支修那個放養的糟柴禾徒弟!」

南北大陸氣候不同,大量的南方物種歷人分不清,因此好多沒有對應的歷語,成材的統稱「南木」,剩下的都叫「糟柴禾」。

奚平:「……」

他現在相信侍劍奴和瞎狼王是親師兄妹了。

侍劍奴彷彿瞧見只會說順口溜的貓狗,突然對他起了點興趣。因為沒將奚平當個人看,她越發口無遮攔,毫無分寸地打聽他是怎麼作弊升的靈。

但凡換個正經修士,這番盤問都能讓人聽出一百處羞辱,好在奚平確實不是什麼正經修士,非但不覺得升靈是什麼長臉事,還挺樂意抱怨一下自己的倒黴故事。仰著脖子太酸,他乾脆不見外地找了個有靠背的椅子支著腦袋,抓著侍劍奴好好練了練他的北歷話。

侍劍奴津津有味地聽了個痛快,末了意猶未盡地發表了高見:「南劍算是完蛋了,這麼縱著徒弟,他肯定得後繼無人。」

奚平不在意地一擺手:「古往今來,哪個聖賢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蒼龍生貔貅,鳳凰生孔雀,黃鼠狼它兒子就是耗子,哪來那麼多『後繼』?」

侍劍奴一愣,自她放棄人身,人們在她面前,要麼戰戰兢兢、要麼提防忌憚,低階修士沒有敢直視她面孔的,還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你這小鬼,倒挺解悶。」她喉嚨裡發出「嘎吱嘎吱」的笑聲,「瞎狼王說,你來見我是想撈人。撈誰?說吧,除了姓楊的,看在他的面上,我都給你放行。」

奚平就把二郎腿放下來:「前輩,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讓一批蒸汽船進半島?」

侍劍奴眯起眼打量著他,沒有立刻勃然作色,只淡淡地說道:「你這膽……是不是也太肥了。」

牆角的晚霜輕輕震顫起來,方才還撐著頭聽他說書的侍劍奴倏地掀起眼皮,剎那間,無聲無形、又彷彿無處不在的劍氣擦著他飛過,奚平雪白的領口「呲啦」一聲,裂開一條半寸長的小口,緊貼他頸側動脈。

奚平紋絲不動:「還行吧,天妒英才,追殺過我的蟬蛻太多了——我想請前輩下令,隨便以什麼名義,驅逐南闔半島上礦工、商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