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楠開始回想，回想關於林瑤和她的一切。

任何的一切，一點一滴。

第一次見到林瑤是在英語班的時候，她與林瑤鄰桌，向林瑤借書，林瑤就借了，她又還書，林瑤為了表示友好還和她共同探討了對這本書的看法。

借書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有借有還，一來二去兩人不僅有了更深層次的社交關係，還有了共同聊天的話題。

林瑤跟別人不同，具體是哪裡不同，倪楠也說不來。

反正就是，別人都圍著她轉，都喜歡和她交朋友，可林瑤不，林瑤永遠那麼謙遜有禮，保持著和每個人的距離。

於是倪楠想對林瑤多一些瞭解，女人見到她，往往有三種表現。

無非是：嫉妒、崇拜、遠離。

但林瑤都沒有，林瑤對她和對別人一樣。

哪怕是說話的語氣，微笑時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倪楠很會交朋友，只有她不想交的朋友，沒有她交不到的朋友。

那麼很快的，林瑤也成了倪楠眾多好友中的一個，雖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林瑤是不同於別人的。

倪楠是一個善於利用自己的人。

利用自己的各種優點缺點與人交往。

這樣一種圓滑世故在她身上過早的顯現出來，不能不說會讓人感到驚訝。

不過也無傷大雅，只要她沒有傷害別人的利益，那麼她如何利用她自己將利益最大化都是她的事情。

有一陣子倪楠都快要放棄了，就在邀請林瑤出來游泳那天，她還在想，或許林瑤天生就是這種人，對誰都是一個樣子，我不能指望她對我有和對別人不一樣的目光。

不過很不幸的是，這個想法在她見到何思雨後就被打碎了。

林瑤對何思雨，絕對是不一樣的。

儘管她仍然保持著那樣從容的語氣和笑容，可她的眼神裡，藏不住對何思雨的喜歡。

林瑤是很聰明，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但是她絕對沒有倪楠的那份精明。

起碼當兩人還是少年的時候，林瑤沒有倪楠那樣精明。

林瑤還不懂從一個人的眼睛裡看出對方的情緒，也不懂如何利用自己的強項獲得好處，可她只要知道一點就可以了——她喜歡何思雨。

這樣平庸的女人怎麼可能獲得林瑤的青睞？

倪楠想了很多天都沒有想明白，就像現在，她坐在床上，用還有痛感的手點燃一根菸，慢慢吸上一口。

十年的時間過去，仍舊還是想不明白。

何思雨披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林瑤正站在窗前，不過已經穿戴整齊。

酒沒有完全醒過來，幸好意識恢復了大半，所以何思雨也對自己剛才踹林瑤的那腳感到……十分抱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疼。

林瑤那麼瘦。

“洗完了？”林瑤轉過身，搶在何思雨之前說了話。

何思雨嗯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關心的話就是卡在那喉嚨裡，怎麼拽也拽不出來，好像是生了根的諾言，一旦出口就不能更改。

至於嗎？只不過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問候。

“剛才……踹你那腳，還疼嗎？”何思雨問她。

林瑤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被笑意掩蓋了：“不疼，沒事。”

何思雨走上前，想要拉住林瑤的手，自己的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今晚太晚了，就睡我這兒吧。”何思雨說。

林瑤搖搖頭：“沒事，是我打擾到你了，你早點睡吧，我先回去了。”

林瑤轉身要走，何思雨心底的那個聲音在對她說：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