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真的這麼做了,手夾緊了他的腰,整個人也貼得更近,頭深深埋進他的後背,臉貼在冰冷的戰袍上。
軒轅寒鈺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風聲太大太緊,耳際一片嗡鳴,迎面的風像鋼刃一般颳著,雖然每一刀都打在了身上,可他卻不覺得痛,所有的痛,都是朝著心口匯聚而去,像是要將他炸裂開一般。
馬兒的速度稍慢,他抽出一手來,將她的手放進衣袍內,這才再次加快速度。
蘇羨染感受著他的體貼,同時卻也更加心酸,他在萬分難過的時候,還能夠顧及到她的感受,不讓她受到風吹,而她,是不是真如雁兒所說那般,太絕情了?
軒轅寒鈺迎著風,記得出徵之前,皇祖母問過他,在這一半個月之內去了蒼洛會不會後悔,他說“無悔”,此刻,他的確沒有後悔過,只是卻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恨雪無憂和軒轅寒鈺不是兩個人……恨得東西有太多太多,甚至他也恨自己,不該來到這世上。
如果不是他,母妃就不會死了!
蘇羨染也不知道他們下馬的地方具體在哪,八月的天,草地上的草,卻已經褪去了青翠,茫茫無際的蒼黃與天空交匯成一色,分不清天地。
他們的正對面,有一個很高的小山坡,山坡擋住了風,軒轅寒鈺帶著她來到了山坡腳下。
只是,他面朝東方而站,不多時,竟然十分虔誠地跪了下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是王爺,自然只用跪天跪地跪父母,而他平時狂放不羈,面對著皇上,也未必是心甘情願地叩拜,能夠讓他有如此表現的,或許只有他的母妃。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
他低著頭,似是在自言自語,只是語氣中的悲痛,讓人無法忽視,蘇羨染卻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輕輕走到他的身側,也同他一樣,跪在草地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手繞到背後,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心裡,內疚漸生,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些什麼,可是他此刻本應該在京城,在他母妃的墓前,若不是為了凡兒和她,他也用不著千里迢迢趕來蒼洛了。
或許她想不到他答應來蒼洛時的那份堅決和“無悔”的信念,但看到他悲痛的樣子,心也止不住地抽痛著。
從認識他之後,除了第一次他傷過她,後來幾乎每次都是無微不至的關心。
皇宮裡,他挺身而出,不讓他的家人傷到她;杏林大會上,他不還手被她所傷,主動退出最後的角逐,而且凡兒醒過來,還虧了他讓南宮瑾風出手相助,就連凡兒的藥材,也全是他蒐集的;復仇,也全靠了他幫忙,若非雪殤山莊在江湖上不可動搖的地位,她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將宇文強逼上謀反的路,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軒轅寒鈺,我到底欠了你多少份還不起的人情?
只是,她也知道,他從來沒想過要讓她還。
他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確認此刻陪著他的人不是別人,攬緊了她,繼而低下頭去,額頭相抵著。
兩人以奇怪的姿勢相擁著,好在這裡夠遼闊,也因為秦軍即將攻城的訊息傳開,赫連宇熠下令封鎖蒼洛城,不許任何人進出,因此此刻絕不會有人前來打擾他們。
……
京城皇宮,慈安宮裡,太后呆呆地坐在鳳榻上,看著西邊的方向,那裡,有一個讓她放不下心的人。
“娘娘,銀耳燕窩粥來了,您喝一口吧。”崔嬤嬤端著精緻的小玉碗上前,卻見她出了神,只好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讓小宮女端著。
在她的側面,崔嬤嬤自然看得清楚,她兩側的黑髮,已經變白了許多,臉上細密的皺紋漸生,面板不復剛從天山回來的時候的細膩光滑。
“若是哀家一直在天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