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是貴妃,位分比我高,可眾人皆認我為皇后,她也不得不做做恭敬的樣子。
“君卿這畫兒好看的緊。”人家既然來拜訪,不寒暄幾句,倒顯得我無禮了。
琉璃湊過來瞧了一眼,冷哼一聲,表示不屑:“這畫兒是君卿最不喜的。當初還是我阻著,他才未把這畫軸給撕了。”
我手裡這畫畫的是樑上雕燕,含首相望,你儂我儂,栩栩如生,頗有趣味,我的確是挺喜歡的。
可琉璃這般一說,倒顯得我粗淺無知。
我本來就無甚才學,也沒甚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也未惱。
我與琉璃又不熟識,二人無話可說,再說阿烈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小心這個妒婦,所以我也不搭話。
但這般僵持著也實在尷尬的很。我把面前的杏仁碟子移到了琉璃面前。
琉璃斜過眼來瞧了瞧,突然就變了臉色。
她氣憤的把那碟子排到了地上,嘩啦啦的杏仁兒散落了一地。
我可是心疼得很,想來在陸屠戶家,這杏仁是個稀罕的物什兒,只有在過年的炒貨雜燴裡才能找到幾粒,是我生前最愛的零嘴兒。
“我知你定不懷好心,看著木訥老實,內裡卻是蛇蠍心腸!”
我被琉璃斥責的一頭霧水,我自以為狂狷邪魅,可她卻說我木訥老實,我雖不是學富五車,但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不是在罵我呆楞楞的嗎?
只見琉璃冷笑一聲,唇上的胭脂紅的像血:“你明知我有孕在身,竟那這種藥性極重的玩意兒來予我吃。虧我還懂些岐黃之術,否則便已胎死腹中了。”
蒼天啊,不分好歹,勘錯愚賢啊。
我是當真不曉得琉璃身懷六甲。瞧著她的身段,跟三月的楊柳似的,我怎麼看得出來。
況且我又不大關心那宮女太監們的談資,後宮之事也無暇顧及。
再說,我本以為,除了我,君卿不會再傾心於旁人。
“你這個鬼物,不知用了什麼狐媚法子,弄得君卿神魂顛倒,芝麻大點兒修行還想與我作對嗎?”
話說著,琉璃眉心的花鈿竟由金轉紅,似火一般烈烈燃燒起來,我都擔心會燒著她的頭髮。
這話說的我極委屈,她既已知道我是鬼物,方知鬼是最討人嫌的,不比狐妖來的討喜。
在牛欄村的時候,我可不知受了多少農人家的咒罵。
有時候偶爾經過別人家門前,聽見那窗後尖細的女聲嬌喘著罵我“死鬼”,便會難過又羞愧的跑開來去。
何況,我也沒想過要跟琉璃作對。
我處事圓滑,左右逢源,因著我修行淺漏,身份低微。月老說,只要不惹事,便不至無辜枉死暴屍街頭。
琉璃額間的火焰幽幽的跳動著,與她手裡的靈力一般顏色。
她將靈力凝聚成團,握在手中把玩著。
“你既不仁,別怪我不義。”
她的話音剛落,我便覺心口一陣刺痛。
琉璃的靈力直往我心頭鑽,虧著我有仙氣護體,可也禁不住她這般重創,畢竟我是以陰氣為精,而這靈力最損陰氣。
實在忍不住了,我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我已經有兩百年未曾這般大方的放過血了。
最近的一次是在我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幫陸屠戶切豬肉把指頭削了層皮,那血汩汩的流。
夫妻倆大驚小怪的匝呼了好幾天,給我喝了一個月的豬肝湯,想必那淌出去的血都已補回來了。
不知那是什麼火,燃的我骨頭都好似被煎熬著一般。那靈力也刁鑽的很,不給我一丁點兒喘息的機會。
我本以為我的日子便要由今天結束,反正我也已經活了兩百年,凡人都該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