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說:“那這兩天我整理材料,整理好跟你聯絡。”
方迪說:“好的,那九哥你忙,我走了。”方迪到吧檯結賬,付過餐費就開車回去了。
出了老九面王餐館,天已經黑了,大街亮起了燈火,餐館也陸續上客人了。外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絲絲縷縷,給深秋的寒冷注人了一股清潤的氣息。
方迪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先去了離住處不遠的那家臺灣粥棚,她還沒吃晚飯,這家粥棚是她經常光顧的地方,經濟實惠。她在街邊停好車,進粥棚找了個位子坐下,要了一碗香菇粥和四個小包子,心不在焉地吃晚飯。
她隱約察覺到幫老九看方案的事沒有那麼簡單,覺得自己的處理草率了,卻又一時理不清頭緒。老九要革自己的命了……老九提了三個問題她都答錯了……從老九嘴裡居然能聽到諸如“見路不走”、“見相非相”、“如來”、“實相”這些聽上去很高深的詞。老九的變化是讓她吃驚的,而這種變化就來自他在紅川耗了一個月,雖然餐館改革方案是老九的,但是方案的方向、原理、思想……是葉子農的,她調查過這個人,以葉子農的頭腦、閱歷……她突然意識到,老九的方案她是不能“看”的,看了,就是一個笑話。
吃過飯,她上車準備回住處,手扶著鑰匙卻遲遲不發動車,索性放棄了,望著擋風玻璃凝神,越想越覺得這事不簡單。葉子農不管是利用雙軌制斂財還是布達佩斯勞務,這兩次商業運作都是成功的。見路不走談何容易,總要先見到路才有資格選擇走不走,而更多的人通常面臨的情況是連路都沒見到,更別說見路不走了。老九的方案顯然是以葉子農的認識能力為後盾的,那麼成功的機率也就不能純粹以老九的能力衡量了。如果老九的方案是老九面王從虧損到盈利的轉折,是老九從失敗到成功的轉折,那麼……這麼現成的案例,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把“見路不走”作為論文選題,在老九餐館實習,理論、實踐都有了。
方迪的思路漸漸清晰了:決不能等老九把餐館方案材料整理出來,這個方案她是萬萬不能“看”的,一“看”就沒有自知之明瞭,最恰當的方式就是跟老九“聊天”,瞭解這個方案的核心內容,可行,就爭取在方案的實施過程裡實習;不可行,就是聊聊天,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既低調,又保留了視情況而選擇。
她從包裡找出電話號碼本,下車走到就近的一個公用電話亭,投幣給老九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她說:“我是方迪。九哥,有時間嗎?”
老九說:“有時間,你說。”
方迪說:“我想約九哥出來聊聊天,可以嗎?”
老九說:“那來店裡吧,邊吃邊聊。”
方迪說:“我剛吃過飯,我請九哥喝咖啡吧,去藍星咖啡館,我這就過去。”
老九停頓了一下,問:“有事嗎?”
方迪說:“沒有,就是閒聊天。”
老九說:“好的,那我在咖啡館等你。”掛上電話,方迪開車去咖啡館。
藍星咖啡館就在老九面王餐館的斜對面,不到200米的距離。這是一家大眾咖啡館,門面不是很大,裝修古典,門口停著幾輛轎車。方迪停好車進到咖啡館,看見老九坐在一張靠牆的桌子邊等她,桌上放著一杯咖啡。
方迪坐下,笑笑說:“我犯錯誤了,糾正糾正,請九哥喝咖啡。”
服務員過來,方迪要了一杯咖啡和幾碟小點心。
老九說:“你一說聊天我就知道準有事,說吧。”
方迪說:“九哥,你說這兩天整理個書面材料,這說明餐館方案已經很成熟了,那咱們就聊聊吧,就是閒聊天。看,我是不敢的,我還知道自己是誰。”
老九說:“不至於吧?太誇張了,謙虛得都讓人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