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太監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彩不禁驚詫的看了焦芳一眼,他隱隱覺得,這焦芳比他從前想象中更加不簡單,在這佝僂老態的身軀裡,似乎深藏著一股子讓人不可小視的力量。
焦芳卻只是溫和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請公公帶路吧。”
這公公在前引路,焦芳和張彩則在後頭跟著,這裡是宮禁之地,一般情況臣子入宮覲見之後是不許隨意逗留的,不過今日是例外,所以這太監只敢領著他們往幽暗的小徑裡走,不過這裡不是後宮,並不會撞到貴人,所以也沒有太多的妨礙。
焦芳在後頭為張彩揭開謎底,道:“這劉瑾是什麼人,他能有今日,靠的全是皇上賜予,伺候皇上的事,他能不上心嗎?所以老夫知道,方才你我與皇上奏對的話,只怕剛剛從嘴裡出來,就已經被劉瑾的心腹悄悄去給劉瑾報信了。劉瑾現在是萬夫所指,如履薄冰,他畢竟只是個閹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弄些陰謀詭計可以,可是這種大陣仗,他哪裡見過?只怕此時比六神無主的皇上還不如呢?這個時候他聽了你我在皇上為他說了句好話,自然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恨不得立即請你我去給他指點一條生路了,所以老夫方才才說,不必你我去尋那位劉公公,這劉公公便會尋到你我的頭上,眼下無論是內朝還是外朝,都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一次,內閣要整死劉瑾,我們便趁機整垮內閣!”
焦芳說到這裡的時候,那一雙渾濁的眼眸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光澤,他等這一日,等的已經太久太久,現在,終於輪不到他這一個被人排擠的邊緣角色,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此時,劉瑾在偏殿裡頭焦灼等待,原本他那兄長犯了事,內閣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心裡還以為是內閣不願招惹自己,因此劉瑾為此還得意洋洋,可是現在非議和彈劾甚至是國書排山倒海般的入了宮,他才傻了眼,其實一開始,他還是覺得問題不會很嚴重,可是等到內閣學士們直接入了宮去尋張太后,劉瑾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完了,人家根本就是蓄謀已久,早已處心積慮想要把自己往死裡整。
這個時候的劉瑾,可謂是坐臥不安,一方面他安排人在打探皇上的反應,一方面又讓人去太后宮中打探,皇上那邊讓他有些失望,而太后那邊得到的訊息更是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據說三位大學士已經在太后宮中呆了一個多時辰,太后身邊只留了一個女官,其餘的宮人盡皆屏退,現在雖然還沒有動靜出來,可是有一點卻是知道的,張太后對身邊的人不太放心,對自己也有提防,所以才會把所有人屏退出去。
大事不妙了。
他如熱鍋的螞蟻,一下子負著手在這空蕩蕩的殿裡團團的轉,一下子又停住腳步,抓起桌上的茶几要喝,可是手抱著茶盞,又突然想到什麼,茶水也忘了吃了,旋即又放回去,重重嘆氣之餘,又陡然的咬起牙關發出冷笑。
磕磕……磕磕……
外頭傳出敲門的聲音,聲音清脆而又帶著節奏,這是劉瑾心腹的暗號,劉瑾頓時回過神來,絕望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期望,,連忙道:進……進來。”
進來的不是太監,而是焦芳和張彩二人,這二人一前一後,神色淡定從容,瞄了一眼已經六神無主的劉瑾,劉瑾就差撲了過去,直接拜倒在地,道:“雜家死到臨頭了,那些個殺千刀的個個想置雜家於死地,唯有二位大人為雜家說了幾句公道話,今日請二公來,便是想請二公為雜家指點迷津,救我一救……”
堂堂西廠掌印太監,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架子和臉皮,把最諂媚和求告的話一口氣都倒了出來。
焦芳和張彩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帶了幾分從容,會心一笑,不過對劉瑾,他們雖然不太瞧得上,卻也知道劉瑾的重要之處,焦芳連忙將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