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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頁

這個打火機還是當初陶然放在裡頭的,那時他們還是夫妻,有次和她一起出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說想抽菸,他默許了。

後來那麼多年,這打火機就一直躺在本來應該盛放菸灰的菸灰缸裡。他一直都沒扔。

一支煙的時間,誰都沒說話,風向不定,兩股煙霧被吹的交纏在一起,最後湮沒在無聲的車廂裡。

林百川把菸頭摁在車窗玻璃上,第一次算是沒素質的隨手將菸頭丟在了車外的路上。

發動引擎,驅車離開別墅區。

北風依舊呼嘯,他們誰都沒把車窗升起來。

汽車平穩的穿梭在寂靜的夜色裡,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萬家燈火都暖不了車裡的寒冷。

慕時豐的手搭在車窗外,手指無節奏的敲打著車門,一直看著路邊倒退的灌木叢。

忽的停下手上的動作,轉眸。

「陶然腦部病變了。」

然後車輪與地面尖銳的摩擦聲在寒夜裡格外刺耳。

慕時豐向前沖了下,幾乎下意識的四目相對。

林百川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半年前他帶陶然到霍連那裡看病時,雖然她一直頭疼,失眠,可情況還算是樂觀,這才半年而已,怎麼就病變了?

慕時豐轉過臉望向無盡頭的道路,「她的記憶都沒了。」

「什麼意思?」林百川的聲音裡明顯夾雜著顫音。

「就是你想到的那個意思。」

林百川沒再說話,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調整好情緒,林百川又緩緩發動了汽車,「她不記得我們了,是嗎?」

慕時豐以前都是巴不得碾壓他,怎麼能打擊到他,就怎麼來。可這個時候,他竟幸災樂禍不起來。

沒有因陶然只記得他,記不得林百川,而興奮。

倒是莫名的,有點同情林百川。

他和林百川雖說在感情上是宿敵。可特工的職業生涯裡,他們又狗血的成為了戰友,成為了最默契的搭檔。

這種默契不止來自於對付敵人時無需言語就能明白對方的高度配合,還來自於對彼此的無條件信任,把命都可以交予對方手裡。

就像他從不會擔心林百川想得到陶然會在他背後開槍,林百川對他亦是如此。

他和林百川之間超越了親情,超越了信仰,甚至是超越了生死的革命交情,卻偏偏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而他們又愛的坦蕩,毫不掩飾,互不相讓。

多麼的矛盾。

緩了緩,慕時豐說道:「陶然只記得她十五歲那年的事。」

又是沉默。

沉默的有點可怕。

須臾片刻,林百川自嘲:「呵。原來只是不記得我。」

之後的大半個小時裡,車廂一直都是安靜的,誰都沒再開口。

行至目的地,林百川把車停好,問慕時豐,「確定現在就上去?花了大半個下午都沒有摸清霍連到底帶來了多少人。」

與方才的冷漠不同,慕時豐又恢復了往常的做派,不羈又帶著點不正經,嘴角一勾,「我還要回去接我家寶寶呢,沒那個耐性等到三更半夜再去找他。」

慕時豐這個人無恥的很直白,在陶然跟前倒是也不會一直膩歪的喊她寶寶,可是對著林百川,他永遠都這麼寵溺的稱呼陶然。

林百川對著慕時豐時,也是失了理智,脫下手套,直接砸嚮慕時豐。

慕時豐也不氣,看了眼手套,把它放在控制檯上方。

「這手套是陶然當初送給你的吧?你說她好不容易大發慈悲了一回,送你一副手套,你好歹也珍惜著點。」

林百川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推開車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