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殺錯了就是萬劫不復。
謝酩的意識因心魔引而被壓制,心魔的確會更勝一籌,將清醒的意識壓得不能出面,而眼前的謝酩確實也行為異常,與心魔喜怒不定的脾氣的確相合。
就在此時,他察覺到了神魂似乎開始有些不穩了。
耽擱了太久,魂香似乎快燃盡了。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再試探選擇。
楚照流握著劍的手心都出了汗,他隱約覺得,有什麼被自己忽略了。
他的腦中閃爍過進入心境之後,與謝酩的每一句對話,猛地定格在了一處——
不對勁。
楚照流忽然開口,嗓音平和自然,彷彿只是敘敘家常:「謝三,你知道了嗎,那一個月的清心曲,是我給你彈的。」
謝酩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嗯。」
話一出口,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就等你這句話。
楚照流嘴角一挑,察覺不對的謝酩陡然轉頭,卻見身後的人朝著自己微微一笑,手中雪白的劍尖倏而一轉。
朝著自己的腹部,猛地捅了下去!
血光一現,楚照流的這一劍卻沒能捅到自己。
謝酩額角浮著冷汗,死死地抓住了劍刃,鮮血滴滴答答順著他的掌心淌落,他咬緊了牙,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謝宗主嗓音都大了幾分,含著沉沉怒意:「你做什麼!」
楚照流冷冷道:「騙我有意思嗎,謝酩。」
那一個月暗中陪伴的曲調,只有他們倆人知曉。
眼前的謝酩就是謝酩。
他不僅早就清醒過來了,還故意誤導他,讓他以為他是心魔!
兩人目光交織,分明都含著怒意,楚照流的目光卻熾烈如火,明亮得令人不敢直視。
謝酩略微一頓,強硬地握著無名劍挪開了危險地帶,抽出了腰間的鳴泓。
「沒什麼意思。」謝酩淡淡道,「可是有人覺得有意思。」
轉角處靜靜趴伏在地上的「褚問」忽然察覺不對,若有所思地朝這邊稍了一眼。
也就是一瞬的遲疑,他的身體便突然僵持難動。
楚照流也提著劍趕到了,對著這個頂著褚問的臉的人,毫不留情地一劍刺下!
他就覺得哪裡違和。
若真發生了那些事,褚問怎麼可能張口就告訴他那麼多。
故意引他來幽牢救謝酩,再引導他以為眼前的謝酩就是心魔,就是為了再現曾經幻境裡的那一幕,讓他親手捅謝酩致命一劍。
誰會喜歡這種陰差陽錯的悲情故事?
「墮仙,」楚照流寒聲道,「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品味不佳。」
一道黑影猛然從「褚問」的身體裡飛出,幻化出一道漆黑的虛影,躲過了那一劍。
那道虛虛勾勒出的身影,正是倆人絕無可能認錯的墮仙!
心魔引是墮仙讓連翅下的,但咒是墮仙寫的。
謝酩中了心魔引後還是不能為他所控,原本胸有成竹的墮仙必然不甘心棋子會失控。
他能趁虛而入鑽進謝酩的心境之中,潛伏在內,並非不可能。
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墮仙也不再偽裝,饒有興致地輕輕「哦」了聲:「什麼時候發現的?」
回答他的是從後而至的透胸一劍。
謝酩手上還淌著血,握著劍的手卻很穩,不冷不熱道:「心境中進了什麼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這一劍對墮仙似乎並無影響,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回頭看了眼謝酩:「我還以為你一直意識不清。」
謝酩看了楚照流一眼,不言不語。
墮仙恍然大悟,拍手贊道:「哦,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真情?真是令人感動